“你身子尚未养好,出来作何?”
王妃扯了下唇角:“妾身只想亲眼看看,究竟是何人害了妾身。”
这还是姜韵在那次受刑后,第一次看见王妃。
王妃许是这次生产,真的耗了太多精气神,半个月过去,她脸色依旧泛着惨白,浑身透着股虚弱无力,她坐下来后,眉心就一直轻拧着。
较往日的盛气凌人,这般模样的她,平白多了几分柔弱。
王妃应该是听见了外面发生的事,她只冷眸看向李侧妃:
“本妃养胎时,府中权利皆交由你手,除了你,还有何人能在本妃院中动手脚?”
和往日王妃故意刁难李侧妃的情景不同。
许是因殿下待她态度的转变,这次李侧妃跪在地上,抬头看向王妃,清晰地看见她眸底那抹居高临下。
李侧妃从未如此清楚地认知到,侧妃和王妃,只一字之差,却天壤之别。
李侧妃呼吸些许急促,认识到这点后,她忽然有些喘不过气来。
与此同时,听清王妃的后,李侧妃顿时了然——今日不管真相如何,王妃是打定主意要将这谋害子嗣的罪名按在她身上。
李侧妃觉得有些可笑,她抬眸直视王妃:
“王妃生产时,产房中皆是王妃心腹,太医也一直待在产房中,都未发生异样,如今只凭王妃一句话,就推卸了自己的责任,变成了旁人谋害?”
付煜微眯眸,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王妃。
王妃产房中有异香一事,的确没有证据,皆是王妃一人之言。
姜韵觑见付煜神色,心中有些意外。
对王妃的话,殿下也不是全然相信的吗?
第61章
正院中, 在李侧妃那番话落下后,气氛陷入些许凝滞。
今日的李侧妃着实有些狼狈。
她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纵使努力挺直了脊背, 想要维持往日的高傲, 却仍然让人看得出这其中的无力和勉强。
姜韵稍稍垂下眸眼。
这府中后院, 所有女子的兴衰,皆不过系在一个人身上罢了。
李侧妃的高傲, 在于往日殿下宠爱她。
今日的狼狈,也不过因为殿下的冷遇。
王妃并未在李侧妃话落就去反驳她, 而是徐徐将视线落在了付煜身上,她似想撑着身子起来。
付煜倏然拧眉道:
“坐好。”
王妃的动作堪堪顿住, 她仰着头,紧紧看向付煜,遂后,她干扯了扯嘴角,似说不出的凄凉:
“殿下觉得妾身会拿妾身死去的孩子生事?”
付煜只掀了掀眼皮,却没有说话。
姜韵也跟着噤声。
后宫中, 连拿腹中胎儿搏一分富贵的妃嫔皆有, 如今不过是利用死去的孩子来除掉自己最大的对手,谁知王妃是否做得出来?
付煜态度甚明显, 王妃心中倏然凉了一片。
即使早就知晓付煜薄凉的性子,可每每他的一个动作和一句话,都依旧让她觉得心凉。
他们是日夜相伴的夫妻。
竟连一丝信任都没有。
就在房间中一片死寂的时候,姜韵不动声色扫了眼旁人的脸色, 除了陈良娣情绪堪些低落和平静, 其余人皆有些惊讶和怵意。
一时之间, 即使是姜韵, 也察觉不到何人有不对劲。
姜韵心中摇头。
对于这后院来说,所有的线索和证据,在一夜过后,就足够消散。
动手的人太隐晦,王妃也醒得太晚。
如今才来查王妃早产时的真相,早就为时已晚。
她忍不住轻抚了下小腹,甚至在想,若她是王妃,真的能防住这后院中的人手段吗?
姜韵的动作不算隐晦,付煜自然察觉得到。
意识到姜韵在想些什么,付煜堪堪微顿,轻拧起眉心。
就是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珠帘倏地被撞在一起,劈里啪啦地一阵响后,有人扑到李侧妃身边。
姜韵看见来人,些许惊讶。
遂顿,她眉心轻蹙了下,觑了眼李侧妃,心中稍稍摇头。
付铭一进来,就看见母妃跪在地上,而且脸上还带着泪痕,尤其是李侧妃身边的兰清模样,吓得他紧紧搂住李侧,小手不住擦在李侧妃脸上,他小脸上是茫然和害怕:
“母妃、母妃不哭……”
李侧妃倏然抱着他,失声痛哭。
这一番母慈子孝的场景,让姜韵禁不住看向王妃。
果然,王妃早就紧盯向付铭,她紧攥着手帕,似想到什么,身子皆有些轻轻颤抖。
对于王妃来说,她刚失子,付铭和李侧妃的作态,不亚于在狠狠刺激她。
早在付铭闯进来时,付煜的脸色就彻底沉了下来。
他冷脸站起来:“谁让他闯进来的?”
付煜话中刻着抹深沉的怒意,任是何人都听得出来,他看向李侧妃的视线中,透着说不出的是失望还是什么:
“李氏。”
冷冰冰的一句称呼,让李侧妃的哭声滞住。
“来人,将公子带回去。”
紧跟着的一句命令,没有丝毫留情,付煜眸中一片凉意,张盛觑见,心中暗跳,根本不等付铭身边奶嬷嬷动作,自己上前,将付铭抱在怀中。
不等付铭哭闹,他就压低声:
“公子和奴才出来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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