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韵眸色稍闪,顿时反应过来。
她今日刚搬进后院,付煜这是来给她撑场面来了。
她先前只顾着她有孕不得伺候,根本就将这事忘在脑后了。
姜韵笑得眸子弯弯,拉住付煜的手,小声糯糯:
“谢谢殿下。”
付煜些许不自然,但他眸色却软了些。
对旁人好时,总是盼着那人能知他心意,即使他不说。
姜韵青丝披在身后,较往日的规矩多了些慵懒,尤其是她如今羞涩,眼尾多了抹嫣红,初为少妇的风情余媚尽显,付煜眸色稍暗。
就在姜韵要起身陪他用膳时,付煜忽然松开手,退了一步,平静道:
“先将头发擦干。”
姜韵愣了下,她稍垂眸,遂顿羞红了脸,她忙将衣裳拢了拢,将那抹春色皆掩住。
铃铛也忙忙拿着干的帛巾上前。
是夜,用膳罢,付煜直接歇在淬锦苑中,姜韵不得伺候,可他素了这么久,也不是要急在这日。
姜韵进后院,就得如旁人一般,日日去正院请安。
这后院总归是王妃作主的,免了她的请安这种招惹王妃不喜的事,付煜不会去做。
她既进了这后院,总要融进来的。
但付煜稍侧头,觑了眼安安静静伏在他怀中的女子。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
他一想到,她日后会也变得和这后院女子一般,就忍不住拧起眉心。
姜韵有孕后,就睡得甚早,她拱在男子怀中睡得甚熟,完全不知男子心中的纠结。
若是她知晓了,只怕会是轻讽地扯扯唇角。
他既想她融于众人,又想她与众不同,倒真是说不出的贪心痴想。
翌日,姜韵醒来时,付煜早就不在了。
她孕后睡得熟,付煜有心不吵她,她倒对付煜起身的动静一无所知。
姜韵今日醒得也比平日早些。
她坐在铜镜前,绥枝站在她身后,替她拢着青丝。
绥枝是淬锦苑中分配的婢女,除了她之外,这淬锦苑还有四个婢女、四个小太监和两个嬷嬷。
加上绥枝和铃铛,足足有十二个人伺候着。
昨日她回来得太晚,只见绥枝较旁人颇为稳重,就指了她进内室伺候着。
今早才知她挽得一手好发髻,倒算得上意外之喜。
铃铛站在一旁替她挑选玉簪,有些说不出的紧张:
“今日是主子第一次去给王妃娘娘请安,总不能太过低调,主子看这支步摇如何?”
姜韵得空觑了眼,就摇了摇头。
铃铛手中的玉簪,是付煜先前特意赐给她,梅花栩栩如生,花蕊透着些许红,垂着几颗玉珠,甚是精贵显眼。
姜韵如今怀着身孕,这次圣旨赐位本就惹眼,她还不想招来后院所有人的嫉恨。
她亲自挑了支玉簪,羊脂玉温润,精致却不张扬,姜韵轻声说:
“就这支吧。”
绥枝机敏,一见姜韵挑的玉簪样式,就猜到姜韵不想惹人眼,她手巧地挽了个低的发髻,玉簪斜斜地簪进去,顿余几分温柔。
姜韵从铜镜中瞥了她一眼,轻笑着道:“你倒是手巧。”
绥枝松了口气,恭敬地道:
“主子喜欢就好。”
女子打扮总是费时间,姜韵起身准备去正院请安时,也快近辰时了。
请安,姜韵没有带铃铛,而是只带了绥枝。
临走前,她不动声色地给了铃铛一个眼神,铃铛悄悄点头。
她初来乍到,这后院中,她能交付一分信任的,还是只有她熟悉的铃铛,她不在院中时,必要将铃铛留下。
铃铛是她进府时,殿下让人拨给她的。
即使对她不是忠心耿耿,至少身后绝对无人,况且,这半余年来,铃铛伺候她,的确算得上战战兢兢。
姜韵刚进正院,就听见一声娇声不满:
“娘娘,姜良娣有孕,却还是将殿下霸着,这也太不知分寸了。”
姜韵步子一顿,她猜到后院中肯定会有人对她不满,但她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一声通传,里面顿时安静下来。
珠帘被掀开,姜韵被扶着进去,她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四周,就见一粉裳女子眼神闪躲地端起杯盏,不和她对视。
姜韵将她记在心中,才轻步上前,柔柔地服下身子,顾盼生姿的脸颊上似有些不安:
“妾身来晚了,还请娘娘息怒。”
她算着时间赶过来,自然不会晚,可许是后院众人早就对她生了好奇,今日竟都早早地赶了过来。
姜韵袖子中的手稍稍攥紧,今日是她考虑不周全。
王妃捧着茶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见姜韵结结实实地弯下身子,她才平静道:
“昨日殿下刚说过,你不用多礼。”
“本妃本不该让你行礼,可你终究刚得名分,入府敬茶这一礼数少不得。”
敬茶?
这对妾氏来说,可算得上荣誉,代表正室认同了你,自今往后就是府中的一份子。
这是规矩。
姜韵自然不会推辞,她敛眸细声说:
“妾身哪有那么娇贵,一切听娘娘的。”
她一字一句皆轻声细语,似温柔浸了浑身的模样,许她眉眼五官长得过于精致,莫名多了些柔弱之意,让一些人不自觉地轻拧眉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