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于一月前他见过的姜韵,如今她脸色泛白地被绥枝搂住,屋子中透着股涩味,张盛看了眼桌子上的饭菜,就和铃铛所说的那般,基本未动。
姜韵的确瘦了。
她身子本就单薄,如今脸颊瘦得下颚尖细,越显姣好的眸子甚大,离远看,只有腹部微微隆起,让人平白生了分担忧。
就似曾经的王妃。
这个念头刚升起,张盛就惊出一身冷汗。
毕竟王妃那胎的下场并不是什么好事。
这下好了,根本不用姜韵故意去装,她吐得腿软,根本下不了地。
张盛满怀心事地上前:“姜主子可有什么想吃的?”
这天南地北,水里游的,天山飞的,但凡姜韵说得上来,张盛怎么着也得给她寻来。
张盛是这般想的,可姜韵却是怔了下,遂后摇了摇头。
她干扯了扯唇角,挤出一抹笑:
“劳张公公亲自跑这一趟了。”
张盛没注意到她那片刻的怔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一走,铃铛就拧眉说:
“要是殿下在,就好了。”
姜韵脸色似乎顿时黯然下来。
绥枝无语,谁不知道殿下在就好了?主子都够难受了,明知主子想念殿下,还偏生火上浇油。
张盛回了前院,没有两日,就开始寻各种的厨子。
消息根本瞒不住。
姜韵不去请安,可总有人对她不满,何侍妾早就对姜韵酸味:
“娘娘,这些日子府中动静可不小,张公公去了一趟淬锦苑,就开始各种折腾,虽说姜良娣如今怀着身孕,但不经娘娘,直接麻烦前院,这未免有些不将娘娘放在眼中了。”
王妃才是后院之主,如今殿下不在府中,姜韵居然直接越过娘娘,去寻张盛。
何氏心中冷笑。
姜韵恐怕还以为她是在前院的时候呢!
何氏话一出,原有些热闹的正院顿时安静下来。
王妃脸上情绪淡淡的:“她是前院出来的,前院格外照顾她些,也在所难免。”
一句话,将姜韵的不敬就轻飘飘地带过。
何氏有些不敢置信地抬头看了王妃一眼。
她有些不懂,王妃为甚对姜韵这般好?
明明在姜韵进后院前,王妃还对姜韵各种不满。
不仅她不解,后院其余人也同样疑惑,反倒是陈良娣不着痕迹地扫了王妃一眼,又若无其事地收回眼神。
看似帮姜韵说话,可这番话,却不亚于将姜韵放在火上烤。
这后院女子最在乎的是什么?
宠爱,权势。
而这两样,和前院息息相关。
王妃的一句话,就说了姜韵和前院关系匪浅,难免叫后院女子心中起些异样。
离付煜回长安的日子越来越近,府中的气氛明显越来越紧张。
请安时,姜韵被提起的次数越来越多,多到陈良娣都察觉到不正常。
终于这日,许良娣不紧不慢地放下杯盏,她抬手按了按额角,似被吵得不耐烦,轻蹙细眉道:
“娘娘,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众位姐妹之所以吵成这般,不过是觉得姜妹妹对娘娘不敬罢了。”
王妃朝她看去:“那许妹妹觉得该怎么办?”
许良娣一身粉裳十分娇媚,若论起年龄,她在府中其实不算小,可偏生她穿一身粉嫩色再自然不过,她顿了下,才说:
“姜妹妹病了这么久,我们同为后院姐妹,不去看望,也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她抬眸,轻轻道:“不如,我们去淬锦苑瞧瞧姜妹妹吧?”
话音甫落,王妃还未说话,陈良娣就摇头打断:
“许良娣好意,可如今姜妹妹有孕在身,她胆子又小,这么多过去,万一吓到了她,谁担得起后果?”
她脸色不变,直接将姜韵归于胆小一类。
王妃眸色微深,她不紧不慢地掸了掸衣袖,温和笑道:“看来陈良娣和姜良娣关系甚好。”
“只住处离得近些,才走得近了些。”陈良娣如是回答。
这话,别说王妃,连许良娣都不信。
苏良娣的院子就在她隔壁,也不见她和苏良娣关系有多融洽。
能让陈良娣帮忙说话的,除了当初的李侧妃,也就只剩如今的姜韵了。
想起这个,许良娣就不由得觑了眼坐在陈良娣上首的李良娣。
除去王妃被查出有孕那日,王妃倒也没有继续折辱李良娣,毕竟她有子,安排位置时,依旧让李良娣坐于左侧首位。
除了王妃外,最为尊贵的一位。
许良娣拧眉,似有些疑惑:“陈良娣应是多虑了,我们不过去看望姜妹妹罢了,一番好意,又同是后院姐妹,怎会吓到姜妹妹?”
她咬重了后院姐妹几个字。
王妃似不想再听她们争执,有些不耐道:
“别吵了,就依许良娣所言。”
一锤定音。
陈良娣顿时了然。
这些日子的吵闹,不过是王妃故意纵容罢了,甚至许良娣忽然提起去淬锦苑,究竟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谁也不知晓。
一行人刚到淬锦苑,就听见内室传来的动静,迎面撞上匆匆跑出来的铃铛。
铃铛脸上泪痕未干,一出来见到王妃等人,就愣住,砰一声跪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