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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姜良娣今日是卫良娣,可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后院女子的看不起,王妃的肆意陷害,甚至付煜毫无顾忌的处理分配,追根究底,不过是因姜韵并无靠山,只凭付煜一点垂爱,还不值得旁人忌惮。
    毕竟,这点子垂爱,付煜说收回就收回。
    到时,姜韵依旧是一无所有。
    付煜的话现实得让姜韵有些难堪。
    她哑声半晌,忽然仰起头,任由眼泪掉下来,可姜韵却是笑出了声:
    “卫公子可知晓,我如今最后悔的是什么?”
    女子轻侧头,稍睨过来的视线,透着股薄凉和冷意,却饶是风情,莫名的,卫旬竟觉得这样的她,比之前那副温顺的模样,更叫人移不开眼。
    她自幼生长在江南,来到长安后,刻意去学着长安话,为了不暴露身世,一直很少去说江南语调。
    如今,姜韵没了顾忌,她轻声细语的,用的是江南女子软糯的语调,一字一句似贴在人心坎上糯喃:
    “我最后悔的,就是我不长记性。”
    明明被人抛弃过一次,却又将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
    她蠢笨得以为,只要是凭她自己得来的喜爱,就不会消散。
    可这份喜爱,依旧不过是在寄托旁人罢了。
    姜韵看着卫旬,她姣好的眸眼微弯,却不觉一丝笑意,只透着浸心的凉:
    “事不过三,我不会再信旁人了。”
    卫旬看着她脸上的笑,呼吸轻轻一滞。
    女子却在这时偏过头,对他弯眸糯声道:
    “但我却可以和卫公子做一个交易……”
    第95章
    卫旬来得匆匆, 走的时候,却带着一脊背的冷汗。
    走出庄子时,他回头看了眼, 暖阳渐西落, 夕阳一片潮红, 将整个庄子拢在其中,秋风涩涩, 似透着风雨欲来前的平静。
    卫旬深深呼出一口气,他记着姜韵说的话, 牵过马朝长安城的方向离开。
    若有人看见,就会发现, 卫旬进了长安城后,他去的方向根本不是卫府。
    卫旬刚离开,刘福就进了房间,将门窗都轻轻关上,他看了眼似失神不知在想什么的姜韵,轻拧眉, 有些不忍:
    “姜主子, 您刚生产,吹不得风。”
    姜韵回神, 轻扯了扯唇,对刘福抿出一抹不在意的笑。
    甚么吹不吹得?早在她生产那日,皆吹过冷风了,似一点一点钻进骨子里, 一阵刺疼。
    刘福哑声。
    姜韵颇为亲近的两个婢女铃铛和绥枝, 一个受了刑, 一个被指去小公子那里, 都未跟来。
    刘福身有缺陷,也没那么多顾忌,他弯腰将姜韵身边的锦被掖了掖,不小心间碰到女子手腕,刘福怔住,只一顿,他就立即回神,不着痕迹将头越发低了些,动作间越发小心,没再碰到姜韵一分一毫。
    女子一直没有动静,端进来的膳食,也没有用一口。
    刘福迟疑了片刻,终究是低声劝道:
    “姜主子,殿下有他的难处,将您送到这里,也是逼不得已。”
    姜韵耷拉着眸眼,只作没听见。
    刘福话音堵了片刻,他才说:“不管如何,小公子尚在府中,您这般颓废下去,难道就不想回府看着小公子平安长大吗?”
    姜韵轻微地抿起唇。
    正如刘福所说,不管她如今对付煜是何感受,她的孩子还在王府中,她就必须要回去。
    她终于有了反应,刘福才松了口气。
    他将膳食端过来:“姜主子好歹用些,什么事都要养好身子,才能再做打算不是?”
    姜韵没有颓废的意思,只她今日真的没甚胃口。
    她盯着膳食看了半晌,久到刘福都要以为,这膳食是不是有问题时,姜韵才拿起木箸,随意用了两口,就不再动筷。
    刘福无奈,刚准备将膳食端下去,忽然听见一声轻喃:
    “刘公公,你说,若我消失在这里,会有人知晓吗?”
    刘福一愣。
    他倏然抬起头,脸色有一瞬间难堪。
    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姜韵这番话不是无的放矢,似在暗示着什么。
    他手一抖,拧眉道:“姜主子说什么胡话?你会没事的。”
    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在说服自己。
    因为刘福心中清楚,若她是王妃,就不会放任姜韵再活下去。
    斩草不除根,必然风吹又生。
    这般想着,刘福退出房间后,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厉色,他站直了身子,不复在姜韵面前的屈身躬行,他声音有些尖细,唤来身边的奴才:
    “都提起精神,守好院子,姜主子出了事,你们几个脑袋都不够赔的!”
    庄子中,只有姜韵一个主子,她自然而然地住进了主院。
    这处往日皆由付煜用来歇脚,虽说不如淬锦苑精致,但处处也都布置得精心,甚至因是在郊外,这院子比她的淬锦苑还要宽敞不少。
    可姜韵住得不舒心。
    只一想到庄子二字,她就浑身不舒坦。
    房间中,姜韵听见刘福的训话,眸中不着痕迹地闪过一抹暗色。
    不管王妃会不会对她出手,她都要将“王妃不会许她活着”这个念头刻在旁人心底。
    姜韵心知肚明。
    若王妃当真不能生了,那王妃绝不会亏待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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