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这是臣妇刚寻回来的孙女, 她年幼不经事,若有失礼,还请皇上不与她计较。”
付煜似听到一个笑话般。
他嗤呵了一声,将这几个字念了几遍吐出来:
“年幼,不经事?”
卫老夫人再迟钝,也察觉到室内气氛的不同,尤其付煜盯着姜韵的视线,根本不是初识的模样。
她和尚书夫人对视一眼,不着痕迹地拧了拧眉。
姜韵低低服身,低眉顺眼地:
“臣女卫钰参见皇上。”
往事忽地闪过脑海,付煜倏然起身,他脸色冰冷得薄凉。
怪不得,她在听说卫钰的事情,会陷入梦魇。
他还真的当她是感同身受。
原来一切的原因,不过是因她就是卫钰本人罢了!
付煜盯着姜韵,他一字一句皆冷凉:“你骗我?”
许是情绪顶峰,他连自称都没带,他捏紧扳指,被戏耍的恼怒一瞬间涌上,可在看见女子惨白的脸色时,又生生被压下。
姜韵一直垂着眸眼,噤声不语。
卫老夫人想打圆场,刚上前,忽地就听付煜一声讽刺:
“卫大小姐?”
姜韵倏然身子轻颤了些。
付煜被她这副模样窝得一心火,她一直闭门不出,甚至见了他就想躲,她想做什么?
不想见到他?
不要念儿了?
许是曾经付煜对姜韵尚未有很深的感情,可近一年的愧疚和想念足够将这份情谊加深,午夜梦醒间,付煜也曾想过,是否他不该将姜韵带回府?
不该让姜韵进后院?
若她一直留在他身边,许是她就不会出事。
付煜想起这些,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压着心中的情绪,尽量地平静下来:
“姜韵,说话。”
可姜韵却是忽然抬起头,她紧紧咬住唇瓣,堪堪哑声道:
“皇上认错人了,臣女名唤卫钰。”
她说:“不知皇上在此,臣女扰了皇上和祖母谈话,这就离开。”
说罢,她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想转身离开。
付煜被她避之不及的模样彻底惹怒,他倏地冷下眸子,一字一句平静道:
“欺君是死罪。”
姜韵的脚步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她倏然回头,恨恨地喊了声:“殿下!”
她离府前,付煜还只是岐王,殿下一称呼,她足足唤了四年余,岂是说改就改?
付煜被这一声殿下喊得有些恍惚,下一刻回神,就被姜韵眸中的恨意刺疼。
他有些怔住。
姜韵恨他?
可不等他细想,那边姜韵已经收敛好了情绪,她又低垂下眸眼:
“今日是祖母寿辰,宾客很快会来给祖母庆寿,若皇上心中有疑问,臣女改日再和皇上细说,可好?”
她轻声细语地,似往年在宫中安抚他那般,可付煜心中却明白——不一样。
那时,是不想叫他心烦。
如今,不过是在打发他。
付煜冷下脸,但也正如姜韵所说,今日是卫老夫人寿辰,他若不想发难卫府,这里就不是说话的地方。
“不必改日了。”
姜韵抬眸,似要推辞,却被付煜一句不耐打断:“这是圣旨。”
姜韵堪堪哑声,她偏过脸颊,终究还是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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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府后院,卫旬的院子中。
卫旬刚走出院子,迎面就撞上付煜,同时看见他身后的姜韵,他震惊之余,又有些意料之中。
付煜将他神色转变看在眼中,语气凉凉地问:
“你早就知道?”
卫旬知道他在问什么,顿时苦笑:“皇上这就冤枉微臣了。”
“三叔将她藏得紧,微臣未见过,但却猜到了些许。”
不等付煜拧眉,卫旬就小声道:“微臣提醒过皇上,可皇上总不爱听。”
付煜顿住,想起卫旬不止一次说过,听说他三叔家的堂妹和生母极像,和他三婶的画像可能会付煜有些熟悉。
卫旬讪讪垂下头,将眼中神色遮掩住。
为了不摊上欺君之罪,自卫椋传出寻回独女后,卫旬就再未去过卫椋府中。
付煜心中堵着闷气,可如今他却没心思和卫旬废话。
半个时辰后,卫旬院子的书房前,姜韵在看见付煜似要进去时,忽地出声阻止:
“殿下,就在这儿罢,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总是不好听的。”
付煜心中的情绪险些快要憋不住,他冷冷地看向姜韵:
“如今成了卫大小姐,你倒是矜持起来了?”
一句稍带讽刺的话,硬生生让姜韵脸色刹那间煞白。
付煜不着痕迹地拧眉,心中有些懊恼,他堪堪开口:“朕不是这个意思。”
姜韵却是低敛下眸眼,情绪寡淡,她忽地跪在了付煜跟前,她说话语调和曾经不同,透着股软乎乎的调子,却不似往日温柔,而是些许清冷,十分矛盾,却叫人忍不住细听。
她说:“是臣女往日不自爱,的确叫人看轻。”
付煜胸口似被人揉了一把,生生的疼,即使他从未看轻过姜韵,但他从不会说软话,如今也不知该如何说。
他只能板沉下脸,盯着姜韵。
姜韵堪堪抬头,她眼角微红,泪珠横在眼睫上,她在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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