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福动了动嘴,半晌没说出一句话,确定人好生生地站在他眼前,他没忍住,忽然眼眶有的红,就在四周宫人有些惊讶时,他忽地上前两步,掀开衣摆,噗通跪了下来:
“奴才给小主请安!”
没人知晓,刘福这一年来心中的煎熬和愧疚。
看见姜韵还活着时,他不似付煜那般,觉得姜韵欺骗他,只余一股庆幸。
她活着,那其余事皆不重要。
姜韵对刘福的反应有些惊诧,却未表现出来,不着痕迹地轻蹙细眉,上前扶起刘福,有些苦笑:
“你作甚行这般大礼?”
饶是曾经她贵为良娣位,刘福见她也无需这般。
而如今的她,不过一介白身,只顶着个肃侯之女的身份罢了。
刘福想说些什么,却倏地愣住,半晌才反应过来,刚刚他们说她是谁?
肃侯之女?
一瞬间,刘福忽然了然,怪不得昨日他想托辞时,师傅却意味深长地告诉他,他来这一趟,绝不会后悔。
看来师父早就知道了,姜韵的身份?
刘福眸色微闪,他顺着姜韵的力道起身,擦了把脸,红着眼眶说:
“奴才一切都好,只是一年未见,小主的身子可养好了?”
姜韵身为秀女,刘福称她一声小主,并无错处。
只他态度过于恭敬,加四周宫人对姜韵不禁生出几分好奇。
姜韵只对刘福抿了抿唇,显然不想多说。
刘福有些心酸,见她不愿提及过往,他便不再问,他躬身上前扶住姜韵:“奴才送小主进去。”
刘福不蠢,一看见姜韵,他顿时明白了皇上让他来主持初选的目的。
哪怕只因他心中的愧疚,他就不可能让姜韵坏了名声。
有刘福在,姜韵的初选不过是在内殿喝了杯热茶,待半刻钟后,刘福又恭恭敬敬地将她送了出去。
刘福弯着腰,对姜韵低声说:
“小主且回去等消息。”
姜韵轻抿稍涩的唇瓣,抬眸看向刘福,细声道:“麻烦公公了。”
刘福连忙摇头:“小主与奴才之间,永远当不得麻烦!”
初选后,秀女是需要出宫,待复选后,留下的人才会住在宫中让教导嬷嬷教她们宫中规矩,所以,姜韵知道结果后,就径直转身离开了储秀宫。
但刘福适才那番态度落入了旁人眼中,不禁叫人心生好奇。
“杜姐姐,你可认得刚刚那位女子是何人?”
说话的女子一身娇俏的黄色裙裳,她带着支步摇,整个人都有些说不出俏丽和娇憨,她歪头不解地看向身边女子。
秦悦小声嘀咕:“这可是刘公公,听闻一直在御前伺候,后妃都得给他几分脸面,居然对这个女子这么敬重?”
她们早就被叮嘱过,这次负责初选的人是御前的刘福公公。
刘福深得皇上信重,若得罪了他,哪怕家世良好,也极有可能被刷下去。
适才户部侍郎之女不信邪,在家中恐被宠惯了,在宫中也未收敛大小姐脾气,对刘福等公公趾高气昂的,直接被刘福以没规矩为由,直接拖了下去。
顿时让储秀宫中一片鸦雀无声。
户部侍郎官至三品,在场的秀女,可没几位家世高于此的。
被她询问的人,是当今二品禁军统领之女杜晗霜,家世在这次秀女中尤为突出。
谁都知道,能当得禁军统领的,皆是圣上心腹。
杜晗霜脊背挺直,浑身气度与旁人截然不同,她五官精致,眉眼间却清冷,她平静道:
“适才宫人说过,她是肃侯之女,你未听清?”
话音似略带轻讽,让秦悦险些保持不住娇俏的模样。
她有些不自然地捏紧手帕:“是这样吗?许是妹妹适才失神,听岔了。”
杜晗霜目不斜视,根本不分给秦悦眼神:
“这是选秀,稍有不慎,可能就会牵连家族,秦姑娘还是集中注意为好。”
一句秦姑娘,直接将两人关系拉远。
杜晗霜说完这句话,就不再搭理秦悦。
毕竟,刘福对姜韵的态度的确突出,可若想挑拨离间,让她对姜韵心存不满,单凭秦悦这番手段,还是过于浅显了些。
肃侯是什么人?
饶是她父亲和祖父都不敢轻易得罪,谁不知肃侯将他刚寻回来的女儿看得极重?
选秀结果未明之前,哪怕姜韵性子再难相处,也不会有人敢得罪她。
甚至还会将她捧着。
这就是母族强势,谁也不敢动她!
可即使想得明白,杜晗霜还是没有忍住,轻偏过头,看了眼姜韵的背影。
稍顿,杜晗霜收回视线,低敛下眸眼。
她刚刚看见过姜韵的模样,她心知肚明,若她和姜韵同时得选进宫,单凭姜韵那张容貌,就不能让她掉以轻心。
这时,公公刚好叫到了杜晗霜的名字,打断了她的思绪,杜晗霜深深呼了一口气,抬步进了内殿。
彼时姜韵刚走出储秀宫,她在皇宫待过三年,对这后宫十分熟悉。
有宫人在前方领路,行至一半,姜韵忽地听见侧方传来女子盈盈笑声,颇有几分耳熟。
姜韵故作不知,侧眸问了句:
“那是何处?”
宫人因适才刘福的态度,也不敢瞒她:“那处是御花园,许是后宫主子正在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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