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皇后的手都是抖的。
她怔怔地看着皇上,她没有一刻这么清晰地认识到,眼前这个在大婚时承诺会对她好的男人,是真真切切地想要废了她的后位!
许昭仪心中暗骂皇后没有脑子。
她当然不希望皇后被废了后位,如今这后宫中的形势,她看得明白。
姜韵身居高位,家世又贵重,卫氏深受皇上信重,且自身得宠非常,就连如今皇宫中唯一的皇子都是她的亲生骨肉。
若皇后被废,那中宫之位,会落得谁手?
想都不用想。
她宁愿是不受宠的皇后占着这个位置,也不希望便宜了姜韵。
许昭仪忍着不适,上前一步,柔柔弱弱地,眉眼挂着一丝着急:
“娘娘快别说胡话了,快给皇上道个歉,小公主如今还病着呢,您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小公主考虑一番啊!”
许昭仪咬重了小公主几个字,就是刻意提醒皇后。
皇后忽然察觉到一股钻心的疼。
付煜的宠爱,她早就弄丢了。
她如今除了后位,还有什么?
她还要给她的小公主带来荣耀,还要给她的家族光宗耀祖,她不能被废后!
皇后咬紧舌尖,铁锈般的血腥味让她泛起一阵干呕,可她强忍着,直到眸中泛红,她闭紧眼,浑身无力地跪了下来:
“臣妾失言,请皇上恕罪!”
姜韵就站在付煜旁边,皇后这一跪,似浑身傲骨都是弯的。
姜韵恨皇后,可在这时,却也轻轻地别过了眼。
忽然,姜韵察觉到身旁的人松开了她的手,姜韵稍顿,就听见付煜对刘福说:
“先送你们娘娘回去。”
姜韵不着痕迹地拧眉。
刘福和她对视一眼,不知这是什么情况,倒是姜韵似猜到什么,她紧抿了下唇,没说话,任由刘福扶着她离开。
只是在离开前,她回头看了眼付煜。
姜韵撞上了付煜的眸子,顿时,姜韵愣住,付煜眸子中似平静,又似复杂,让姜韵看不明白,却倏然有些心烦意乱。
付煜率先收回视线,可姜韵却如何也迈不动步子。
她无意识地喊了声:
“皇上……”
付煜抬眸看她,没有说话。
姜韵不着痕迹地拧起眉心,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事情脱离了掌控,就在她拧眉思索的这片刻,付煜似无奈:
“你先回去,朕待会去看你。”
姜韵不知说什么,她堪堪道:
“那臣妾在承禧宫等皇上。”
皇上待晗妃的态度总是不同的,哪怕众人早就知道,可在亲眼看见的时候,还是觉得心酸。
姜韵到了承禧宫后,才知道后来付煜将其他人也都打发回宫了。
刘福拧眉不解:“皇上这是要干什么?”
姜韵却有些失神,失声呢喃:
“他查到了……”
刘福脸色顿变,堪堪噤声。
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皇上离开坤宁宫时,坤宁宫中所有的奴才皆被收押慎刑司,坤宁宫门落锁,坤宁宫内的哭声似传遍了整个后宫。
这一番变故,让后宫众人胆战心惊。
午膳刚被御膳房送来,付煜就到了承禧宫。
姜韵刚要迎过来,付煜就按住她:“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不知道是不是姜韵的错觉,她觉得今日的付煜将她搂得格外紧,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可今日的付煜让姜韵心中隐隐约约有些不安,所以她也没有露出什么不适的模样。
张盛一进来,就下意识地看向殿内中央摆的香炉,见其真的没有燃香,心中才松了口气。
张盛的这个动作,被姜韵看在眼中,她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眸子。
不仅姜韵注意到,就连付煜也看见了,只一顿,他什么都没说。
夜间,付煜留宿。
沉浮之间,姜韵无力地攀着付煜的肩膀,她有些心惊,她这下子,彻底感觉到付煜的情绪不对劲。
众人皆知她身子不好,付煜格外疼惜她些,往日间连这事,都生怕她不舒服,小心得不能再小心。
何时会像如此?
姜韵堪堪咬紧唇瓣,溢出几声破碎,到最后,她终于忍不住哭哭啼啼地推搡着男人,她浑身颤兢,就在这时,事后,她被男人紧紧禁锢在怀中。
就在她快睡着时,她察觉到男人抚了抚她的脸颊,姜韵迷迷糊糊地睁开眸子,就听见男人似不经意地哑声问道:
“朕记得韵儿以前甚爱熏香,如今宫中何时停了?”
姜韵迷迷糊糊的脑海中顿时清醒。
她似迷糊地眨了眨眸子,脸颊无意识地蹭在男人肩膀上,含糊地轻喃:
“我不记得了。”
姜韵心中清楚,付煜绝对不是随意问这个问题,而她这个时候答得越详细清楚,反而越有嫌隙。
无他,她堂堂一宫之主,何时需要去记这种小事?
况且……
姜韵轻轻垂眸,掩住眼中一闪而过的神色。
有些事,总得皇上自己去查,他才会相信。
事实的确如此,付煜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只哑声说:
“不记得了吗?”
他没让女子继续回答,搂着女子躺了回去,谁都不知道,他是信了姜韵的话,还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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