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好像许久未见皇上了。”
这不是错觉。
而是自从她在邱月轩昏迷后,就再未见过付煜。
姜韵不着痕迹地轻轻拧眉。
刘福眼神微闪,低下头:“如今快近年关,前朝繁忙,待清闲下来,皇上肯定会来看望娘娘的。”
如今承禧宫的一举一动都会清清楚楚地禀告到付煜面前。
姜韵和洛瑜的对话,他自然也得知了。
彼时,付煜正对着满目琳琅的奏折,不可避免地失神起来,张盛颇有些不是滋味:
“皇上,娘娘在等您呢。”
付煜回神,他堪似平静地翻开一本奏折,不知在问张盛还是在问自己:
“她当真想见朕?”
许是真的彻底冷静下来,才会看得清。
付煜已经分不清,从头至尾,姜韵究竟对他有几分真心了。
最可笑的是,哪怕他如今明知道那个女子对他许是没有几分真心,他也不忍心戳破,甚至只想让她多陪在他身边一段时间。
张盛无言。
他想起这些日子宫人传来的话,轻叹一声:
“娘娘近日越发安静了。”
张盛都有些想不起来,刚见到娘娘时是何印象了。
只记得那时的娘娘,温柔似水,进退得体,行事甚有分寸,笑起来眸眼弯弯甚讨人喜欢,灵动又有生气。
而不是如今这般,安静到近似不存在。
张盛话音刚落,付煜按住了奏折的一角,他怎么会不想见她?
可他不敢。
他怕他看见的是一张虚弱无力的脸,时时刻刻提醒他,她命不久矣。
“这段时间,娘娘心中恐也是害怕的,奴才想,娘娘是希望皇上陪在她身边的。”
毛笔落在御案上,墨水打湿了奏折。
付煜哑声打断张盛的话:
“别说了!”
张盛堪堪噤声。
付煜靠在椅背上,伸手有些疲累地捏了捏眉心。
殿内无人,一片寂静,半晌,张盛才听见皇上堪声说:
“让太医照顾好她。”
付煜近似轻喃:“她想要的还没有做到,她怎么可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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堪近年关,腊梅清香都传进了承禧宫中,姜韵依旧没能下床榻。
素楠推三阻四地想她躺在床榻上,连沐浴都不许。
若以往,姜韵定然不依,可如今,她却甚是配合。
素楠总和刘福说道:
“我总觉得娘娘好似什么都知道。”
刘福沉默了许久,难得没有反驳素楠的话。
在年宴前这一日,姜韵终于见到了付煜。
付煜一身玄色便装,像极了姜韵初见他的那一日,不得不说,付煜相貌生得极好,声色惊艳。
姜韵有些惊讶,也有些恍然,片刻后回神,她低眸轻笑着说:
“皇上终于舍得来见臣妾了?”
付煜沉默不语。
他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殿内只剩下他和姜韵二人。
付煜坐到了床榻旁,盯着姜韵看了好久,姜韵平静地和他对视着,半晌,终是付煜败下阵来,他伸手抚了抚女子的脸颊,哑声问她:
“你就一直瞒着朕?”
姜韵只顿了下,就猜到他问的是什么。
她一怔,遂后,轻轻抿唇:“皇上知道了?”
姜韵稍仰头,如同往日一般,静静地看着付煜,她细声说:
“同皇上说了又如何,让皇上像现在这般,连见臣妾都不敢见吗?”
付煜呼吸顿时沉重,他心如针扎般疼,被女子一句话就逼得红了眼,可他百口莫辩。
他的确如她所说,不敢来见她。
明明是她将这么大的事都瞒着她,如今她一句颠倒黑白的话,就将错处全部推向他,变成她不明说是情有苦衷。
可偏生,付煜心中清楚,她不说的原因,根本不是因此。
但付煜不能戳破。
半晌,付煜才平静下情绪,他忽然说了一句话,让姜韵惊讶无比:
“明日年宴,朕来接你。”
姜韵愣在原处。
其实她清楚自己身子的情况,也明白如今的付煜只会比她更在意她的身子,她卧床尚不过半个月,按情理说,该是付煜不许她去参加年宴才是。
如今怎么会告诉她,他要亲自来接她?
付煜走后,姜韵还没有回过神来,刘福知道这件事后,拧眉急道:
“娘娘身子未愈,皇上怎么也胡闹起来!”
姜韵听得双眸一瞪:“口无遮拦!”
她如今在,付煜对她宫中的奴才都有些包容,可以后呢?
他们这些口无遮拦的毛病再不改改,让她如何放心?
刘福哑声,半晌才堪堪低下头。
翌日,付煜当真如他所说,在辰时左右来接姜韵,姜韵身体依旧虚弱,她穿了身宫裙,降紫色大方得体,玉簪束于青丝间,越添了分柔美娇色。
付煜扶她上銮杖时,姜韵象征性地推辞一句:
“今日是宫宴,臣妾和皇上同乘一杖,未免有些不妥。”
付煜盯着她一会儿,这时,姜韵才发现付煜眼底的青黑有多严重,似乎很久未曾好好入睡一般,姜韵稍怔愣,堪堪抬手轻抚,顿时,她的一些小心思消了去。
姜韵轻抿唇,细声说:“皇上何必糟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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