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徊微微蹙眉,手拉了秦柔一下,笑道:“自然记得。”
秦柔被楚徊拉倒在床上,脸微微贴着楚徊,轻笑一声,随即说道:“王爷其实是忘了吧。”说着,便站起身来,抽出自己的手,将锦帐重新掖好,随即便又向隔壁自己如今的屋子去。
楚徊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衣襟,指尖微微有些湿润,暗道秦柔这是哭了,心里想着楚恒答应过秦柔什么?又想这秦柔心里大抵真正喜欢的人还是楚恒吧。有人拒上龙床终归是件琐事,楚徊便又丢下这事,拉了拉被子,琢磨着楚律在这时机缩短宵禁到底是为了什么?
因才缩短宵禁,晚上百姓们并不敢立时出来——况且出来了除了在大街上游荡也并无其他的事做。
不过隔了一日,第二日,益阳城的百姓便瞧见大街上竖起了柱子,柱子上挂起了花灯,除了花灯,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一群摆卖茶点、花灯等各色小玩意的摊子。
这些摊子白日里并不少见,但到了晚上仍旧有,便有些稀罕了。于是这往日里日落之后便冷寂下来的大街顿时热闹亮堂起来。
有人带了头,其他人留在家中也无事,便三三两两地都到了街上转悠。
过了两日,余思渡喜热闹,听说益阳府缩短了宵禁后,便立时费了些唇舌劝说楼朝日、余问津一起来益阳城街上闲逛。
楼朝日、余问津也有些好奇,便答应了他,才要出了留客天,余思渡忽地说道:“不知郡主会不会跟了我们去,听说如今就能赏花灯、猜灯谜呢。”
即便是上京里头,也只有正月十五那日的宵禁推迟,能够叫京里的百姓“痛快”地过元宵,是以这不在正月十五便能随意地去赏花灯,对余思渡而言是十分新鲜的。
楼朝日不言语,只看向余问津,余问津笑道:“莫开玩笑,郡主怎会去?若是郡主出事,谁担当的起?”
余思渡讪讪的,便不再提起这话,跟着余问津、楼朝日出了留客天,又出了大门,此时已经到了往日宵禁的时候了,但出了大门,走过锦王府大街,眼前便豁然明亮起来,一路彩灯高挂,甜香飘扬,欢声笑语不断。
余思渡伸长了脖子看了看,忽地瞧见一群人簇拥在一处牌楼前,便拉着余问津、楼朝日去看。
三人挤着人过去,待过去后,除了二楼上挂着的帘子,再看不见旁的什么。
“这边到底瞧什么呢?”余思渡随口问道。
“京城第一才子何必问当街对对子呢。”斜地里一道脆生生的声音传来。
余思渡、余问津扭头,瞧见是束起头发披着大氅的楚静乔,便双双愣住。
楚静乔原是不屑出来的,后头听石清妍说这等胡乱的地方才是磨练的好地方,便被她忽悠着出来了,方才瞧见了余家兄弟,便也跟着挤了过来。
见楚静乔被人挤了一下,余问津便大胆拉了她一把,将她护在他跟余思渡中间。
楼朝日因瞧见是楚静乔,便也帮着挡住拥挤的人群。
楚静乔心里大喜,暗道石清妍果然没骗她,于是不时地羞涩地看余问津一眼,又不时地怅然地望向只顾着看热闹的余思渡。
楼朝日说道:“怎地何必问会来益阳府?”说着,心想大抵是楚律为了吸引百姓上街,因此有意叫人顶了何必问的名头吧。才想着,忽地瞧见明灯高悬的牌楼上走出来一人,那人皎若天上月,紫袍外披狐裘头戴金簪,微微一笑,瞬时灿若金乌,不是何必问,却比何必问更像是第一才子,容貌与楚徊有七分相似,剩下的两分不同之处,一分是年纪,另外两分,叫人一眼就能看得出,偏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五叔,是五叔。”楚静乔心里大喜,伸手抓了抓余问津的手臂摇了摇,随即忙又放开。
余问津听说是楚恒,便仰头去看,待要细看,又见楚静乔被人群挤得向前倾倒,便拉了楚静乔护在身前。
楚静乔记恨地看了眼那只管往前挤的余思渡,心想着这黄毛小子什么时候能开窍?想着,因有余问津护着,便一门心思去看楼上楚恒。
楚恒站在牌楼上,冲着楼下一笑再笑,随即负手说道:“对对子未免太老套了一些,不若叫在下替楼下诸位写福字吧。楼下的各位莫要拥挤,在下今日摆下摊子,不给诸位写完,绝对不走。”说着,又微微点头,便转身下楼。
楚恒的声音就如没有棱角的暖玉一般,极其温润,话语里并无机锋,偏温和的叫人不想抗拒。
总归是第一才子写的字,就算是一个福字也珍贵的很,因此瞧见了楚恒便毫不怀疑他是第一才子的益阳府人,便又簇拥着要抢第一才子的字。
楼朝日、余问津二人却不由地都有些失望。
“我五叔的福字写的最好了,祖父也夸过呢。”楚静乔与有荣焉地说道。
余问津、楼朝日愕然地点头附和,原想看楚恒才华横溢地跟益阳府众人对对子,原来却只是写福字而已。
楼朝日暗道何必问的招牌,只怕要被楚恒给砸了,据说这瑞王在先皇纵容下写的一手烂字,才这般想着,不由地一个趔趄向前倒去,万幸栽在另一个人身上,并未完全倒下,细细看去,只见身边那些个做着平民百姓装扮的人个个魁梧出众,再细细看,便能辨出这些人是行伍之人。因发现此事,便从人群中挤出来,挤到外头,又看见摆摊的人的个个虎背熊腰,登时明白这初初解禁哪里会有那么多的百姓出门,定是楚律叫军中的将士扮作平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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