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德笑道:“还是五福公公先请。”心道五福太监一向仗着资历高,就很有些看不起旁人,这会子这般谦让,定然没有好事。
不等这二人商议定谁先开口求见皇后,就听石家下人过来跟石老夫人、石夫人通报道:“老夫人、夫人,贺兰夫人的轿子已经到了咱们这大街上了。”
石夫人忙看向石老夫人:“母亲,咱们……是在这等着给皇后请安,还是……去仪门内迎接贺兰夫人?”
一个是帝王妻,一个是臣子妇,看似应当理所当然地守在帝王妻这边,可是那边可是贺兰家,若是没人去迎接,不仅仅是失礼,更是得罪人。
石老夫人一咬牙,对石夫人说道:“你去仪门内迎着,我在这等着。你弟妹今日没过来伺候?”
“……大约是累着了吧。”石夫人心道石二夫人定是觉得贺兰夫人过来跟他们西府没关系,又不知皇后来了,就躲懒没过来。
石老夫人心里气石二夫人不识大体,催促石夫人道:“你快些去吧。”忽地瞥见姗姗来迟的石大少夫人,看她一张脸蜡黄蜡黄的,便啐道:“不知府里有贵客,竟然做了这副打扮。”
石夫人也看了石大少夫人一眼,说道:“快些去收拾收拾。”因她对见贺兰夫人的事还另有算计,就顾不得再说,忙出了这院子。
石大少夫人装傻充愣地说道:“祖母,我这脸色脂粉都盖不住,你就莫管孙媳妇的事了。”
石老夫人瞪了她一眼,见她装死不看自己,气得咬牙,怒道:“你也生了反骨了?”见自己这般冷喝,她也死猪不怕开水烫地一动不动,心道叫她狠狠地丢一次人她就怕了,于是也不管石大少夫人。
屋子里,石清妍听说贺兰夫人来,便问沉水:“小六呢?”
沉水说道:“怕夫人、少夫人动手脚,叫她昨晚上在套间里歇着了,她起了一个时辰了。”说完,压低声音道:“奴婢叫人放出话,说要配给小六姑娘的是个贺兰家的鳏夫,年纪大不说,还喜欢斗鸡逛花楼。方才奴婢掀了帘子看,瞧见大少夫人肿着眼泡,脸色蜡黄地等在外头。”说完,心道人家都说看丈母娘什么样,就知道媳妇上了岁数是什么样,有个这样的丈母娘,贺兰家公子心里得多难受。
“桑榆姐姐要去见贺兰夫人不?”石清妍问。
姜氏笑道:“外头五福、好德都来了,我不跟着你走,定要被他们缠上。”
“桑榆姐姐拿了我挡煞呢。”姜氏来了之后只是睡觉,石清妍也没怎么跟她说过话,只知道楚徊不管姜氏一夜未睡,就叫姜氏过来替太后讨要耿业。心里除了骂楚徊狼心狗肺,也想不出旁的话,领着姜氏出了这屋子,到了外头,果然瞧见两个白脸太监等着。
“皇后娘娘——”五福、好德齐声喊道。
一西院猛士嗔怒道:“叫什么叫。”
好德认出这声音的主人是当初送了楚徊回宫然后不顾楚徊挽留执意要走的那个十分傲慢的侍卫,此侍卫还曾经当着他的面丢了虱子在他头上。想到这,忙伸手抓了一下头皮,说道:“猛士可还记得咱家?”
“费什么话,没瞧见王妃、皇后在?”西院猛士毫不留情地说道。
好德心知这猛士曾经护着楚徊一路躲过种种明枪暗箭甚至替楚徊挡过利剑才令楚徊在十五之前赶回京城,也是因这缘故,楚徊虽被猛士拒绝,也没恼羞成怒地罚他。暗道连楚徊都要给这救命恩人两分颜面,自己犯不着得罪他,谁知道楚徊还想不想报恩或者笼络他呢。
五福太监才要替好德太监出头,忽地留心到好德太监十分好脾气地堆笑却不动怒,就多了个心眼地也不出那个风头。
姜氏见好德、五福怂了,轻轻一笑,就跟石清妍两个向外走去。
石老夫人、石大少夫人忙跟上去。
因今日皇后、锦王妃、贺兰夫人都齐了,石家正房精忠堂就开了房门。
石清妍一边走,一边饶有趣味地去看石大少夫人那张蜡黄的脸,关切道:“大嫂子要不就别出面了吧。”
“多谢王妃关心,臣妇一定得去。”石大少夫人不死心地说,暗道若是贺兰夫人看她这么可怜,兴许会可怜她一片慈母之心放过石小六;若是贺兰夫人不肯放过,自己豁出去大闹一场,谁也甭想下得了台,这亲事自然就黄了。
石小六昨晚上歇在石清妍这边,此时瞧见石大少夫人做这模样很是哭笑不得,因石清妍、姜氏在,也不好劝说石大少夫人什么。
“那大嫂子就随意吧。”石清妍见石大少夫人笃定自己会作践石小六,就懒得理她。
姜氏也看出石大少夫人是有意将自己打扮成昨日黄花模样,心想这石家可比宫里有意思多了。
二人进了精忠堂里,姜氏心知石清妍是主人,自己不好喧宾夺主,就主动挽了石清妍的手,与她一左一右坐下,虽二人平起平坐有些失了体统,但比之楚徊这当皇帝的怂恿她这皇后微服私访,她这做皇后的夜不归宿,这点子体统失了也没什么。
石清妍看出姜氏的心思,也不推让,暗道自己若是怕御史弹劾,如今早改嫁他人了。
石老夫人、石大少夫人瞧见石清妍大大方方地坐右边去了,一个个心颤个不停。
须臾,就听人说石夫人领着贺兰夫人过来了。
姜氏是见过贺兰夫人的,石清妍却不曾见过她,此时起身相迎,见姜氏也神态安然地站起来,心道不愧是贺兰家的夫人,连皇后都要敬她两分,瞧见一夫人与石夫人携手过来,便打量过去,只见贺兰夫人恰如诗经里描绘的一般“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容貌保养的好还在其次,更要紧的是,看她一眼,石清妍便立时明白了甘棠为何会对贺兰家那般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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