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要不要放人进来?”
“不放。”石老将军说道,若放了,叫他一张老脸往哪里摆。
因石老将军声音太洪亮,聂老头就似被石老将军震醒了一般,颔首耷拉着眼皮看了他一眼,眯着眼看向那留下把守石清妍房门的两个西院猛士,忽地喊道:“舒隽!泠月!”
“老头,你总算认出我们了。”被称作舒隽、泠月的两个猛士习惯地甩了一把胡子,下巴上轻飘飘空荡荡的,让他们怀念起方才还在的宝贝胡子。
“混账!竖子!”聂老头此时想不起旁的话来,对着这两个他曾经十分熟悉的后生气得跳脚,怎么都没想到那天围着他转,小心翼翼伺候他的,都是十分相熟的后生。
“聂老……”聂老头桃李满天下,石老将军不用费劲,就想到这两人大抵曾是聂老头指点过的学生。
“……老将军,锦王府管事来了,他说各家子弟是来保护王妃的,他们人多势众,且大街上站满了人,是以,他们进来了。”石方圆从外头奔了进来。
石老将军顾不得再看聂老头跟熟识的子侄团聚,忙道:“锦王府管事为何不来见我?告诉他,石家自有家将家丁在,不劳他费心。”
他的这话说的有些心虚,石将军等人出征,已经将石家家将们带走了大半。
石方圆嗫嚅了半日,才说道:“锦王府的人接管了石府大门到这院子的。”
“岂有此理!”石老将军怒道,早先石清妍算得上是贵客,如今她是喧宾夺主,石家直接归了石清妍管了,虽心知这是石府管事们一知道自己人少,二怕将事情闹大才对锦王府让步,但一张老脸就是挂不住。
石老将军话音落下,却见六个没有胡子的西院猛士装扮的男子,领了一群三四十个三十到十三岁的男子进来,瞧见门外还有来来回回走动的身影,便知这院子内外不知站着多少个。
“溯文,你、你……”聂老头被气到了,手指指向他最熟悉的婉约派猛士。
婉约派猛士伸手给聂老头顺了气,随机挥手道:“将老头抬到廊下去,别叫他碍事,将小篾片绑在院子中间。”
“我不用绑!我不走!”一直打着瞌睡、顺便窃喜又有好戏看了的耿业因婉约派猛士的话彻底醒了过来。
“那可由不得你。”婉约派猛士说道。
立时就有好事的子弟跟婉约派猛士等人称兄道弟地去将聂老头连人带椅子一起抬到廊下,聂老头伸着脖子叫,也没人听,只能喊“我的书,我的书!”,听他喊,又有人将聂老头宝贝的书给他送到廊下去,甚至有人将他的茶水点心都给他送到了身边。
耿业更是被五花大绑地捆在一太师椅子上摆在院子当中。
石老将军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这群西院猛士们剃掉胡子,是为了去召集人过来,只是他不明白猛士们这副如临大敌的架势到底是为了什么。
“吵什么吵,一大早的!”终于,那被众人一直盯着的房门动了,露出一张娇俏的芙蓉面。
“沉……”
“沉你大爷,你谁啊!敢跑到这来搅事!”沉水瞪着眼睛看向院子里冒出来的众人,待问候了那人大爷后,隐约觉得那人的衣裳、身形、声音有些熟悉。
“他大爷是我爹,多谢姐姐问候。”有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将棍子扛在肩上,嬉皮笑脸地说道。
沉水怔怔地看向那少年,随即又看向那少年身边的熟悉的身影,“死蕴庭,没事剃什么胡子!一点都不阳刚了。”打量着那张陌生的脸,虽说那脸十分俊秀,但心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好像是男子气概少了许多。
“过几日就又长起来了。”习惯性地将胡子向肩膀甩去,甩了个空,蕴庭猛士暗道为了自己失去的阳刚,绝不能饶了等会子来的人。
“动静小点,皇后都被聒得翻了两个身了。”沉水说完,打了个哈欠,又将头缩了回去。
“听到没有,都给我动静小一点。”蕴庭猛士摸了摸下巴,因没了胡子,心中的怒气更盛。
“都小点声。”自称蕴庭猛士大爷是他爹的少年狐假虎威地冲一旁的愣头伙伴们嗔说道,见被五花大绑的耿业嘴里呜呜个没完,就伸手在他脑袋上狠狠拍了一下。
耿业与京中的纨绔子弟们称兄道弟熟络的很,但眼下这群仿佛忽然从京里冒出来的子弟们,在他眼中陌生的很,心里想找个人套近乎,又被绳子勒住嘴说不出话来。
院子里被人喊来凑热闹的少年们,听说皇后在屋子里睡着,不明白皇后不在宫里陪着皇帝,跑来跟锦王妃同床共枕做什么?隐隐发现了什么秘密,有几个初初懂得人事的少年交头接耳。
“是否有人能告之老夫,这究竟是怎么了?”石老将军沉声说道,余光扫向乱糟糟的屋子,又见石绾绾、石丽菁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躲到了石夫人、石老夫人身后,眸子越发阴沉,却也明白石方圆为何不叫人拦着,这一个个子弟只怕领着的随从就有上百人,这上百人闹起来,就彻底将事闹大了。
石将军这会子还想不闹大,却不知今日的事是势必要闹大。
婉约派猛士瞄向还没走的石老夫人四个女人,抱拳道:“没瞧见四位,抱歉的很,四位还请速速离去。”
“可是王妃姐姐有事?我得留下。”石绾绾开口道,要从石夫人身后走出来,又被石夫人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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