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指挥使跪下磕头,“下官领罪。”说完,将头上帽子摘下,阴测测的眸子微微抬起,心想他就看楚徊如何免了他的官职。
“锦王妃,你可满意了?”楚徊强忍着一口气说道。
“请陛下废除锦衣卫,病不在腠理,不在肌肤,陛下轻描淡写地免去锦衣卫几个头目的官职,只会将病患越拖越严重。”石清妍仰头说道,眯着眼睛看向楚徊。
楚徊轻笑一声,负手道:“朕不知朕有病。”
“如今你知道了吧。”
楚徊一噎,眯着眼瞪向石清妍,心道若是自己初次见她,便弄死了她,如今也不会留下这么多后患。
“耿业,你以为锦衣卫没了,耿家人就会平安无事?”楚徊威胁道,心想这耿业当真是软骨头,明明是石家人设计令耿家全家被囚禁,他竟然跟石清妍混在一处。
耿业畏缩地躲在石清妍身后,被身后的胡云和尚在后腰上用力地掐了一把,于是先是啊地叫了一声,待叫了一声后,因实在尴尬,又想起耿奇声一家人还等着他相救,就忙道:“陛下,下官并未说家中父兄清白无辜,但家中父兄便是罪大恶极,也该交给上京府尹处置,由着京畿衙门提出罪名,拿了真凭实据过堂,而不是不清不楚地就被锦衣卫带走,被锦衣卫严刑逼供下弄出许多莫须有的,能够叫锦衣卫名正言顺抄了耿家砍了耿家人头的罪名。”
楚徊心道耿业好胆量,冷笑道:“耿家的罪名还不够吗?污蔑太后……”
“有何证据?”石清妍笑道。
“打砸石家。”楚徊又眯着眼说道。
“那是比武切磋。”石清妍又道。
“奸、污石漠风。”楚徊心道这条罪名看石清妍如何说。
“这条罪名耿家人辩无可辩,但只这一条就足以令一朝廷大员被抄家?”石清妍仰头道。
楚徊头转向锦衣卫指挥使,锦衣卫指挥使忙道:“陛下,耿家罪名不日便可递上。”
“原来是网罗罪名。陛下当真是令人心服口服,抓了人之后过几日才能逼供出罪名。”石清妍冷笑道。
“朕已经惩治了今日犯事之人,锦王妃何苦咄咄逼人!且耿家若当真只有奸、污石漠风一条罪名,锦王妃岂不是有诬告朝廷命官之嫌疑?且石漠风心虚逃离京师,这条罪名又当如何处置?”楚徊咬牙切齿道,石清妍若觉颜面上过不去,他已然答应收拾了锦衣卫指挥使,她当见好就收。
“咄咄逼人?陛下是说得理不饶人吧。既然我们得了道理,不饶人也在情理之中,陛下当自省为何道理不在你那边。诬告一罪我认了,至于漠哥哥离京,他犯了什么事,为何不能离京?”石清妍慢条斯理地说道。
楚徊吸了口气,又听好德在他耳边说太后听说了这边的事要过来,便对好德道:“拦住太后。”随即冷笑道:“既然如此,朕便听一听你们的道理。”说完,见宫人搬了椅子过来,便坐下,余光瞧见风迅疾地刮着游廊下的灯笼,心里一叹,暗道益阳府的凛冽北风又吹到他们这南国来了。
“陛下是要先听俗的,还是雅的?”石清妍问道。
“那些难等大雅之堂的话,就莫说了。”楚徊不屑地瞄了耿业一眼,早听楼朝日说过耿业在大街上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谎话蛊惑人心。
楼朝日不曾想过石清妍下手这般狠绝,竟是寸步不让想要铲除锦衣卫,心里一慌,暗道石清妍是不给楼家留下活路,躬身问楚徊:“陛下,那京中百姓……”定是有人趁机煽风点火,不然怎地一日,京中百姓就知道因为锦衣卫仗势欺人、肆意横行的缘故,锦王、石将军都要反了。
“不急在一时。”楚徊强撑着说道,京师重地,天子脚下,若乱了,不定有多少人想要趁机起事,如此,他要防着的,就不只是四个藩王了。但,他不能在这档口认输,不能叫石清妍他们以为自己被他们整治怕了,这可是一子错,满盘皆输的事。
聂老头郑重地冲石清妍点头,随后便站了起来,开始去翻他的箱子,翻出一本书来,便摇头晃脑地说道:“陛下,老臣……”
“老头,你简单点就说一下什么是锦衣卫,为什么要铲除锦衣卫得了。咱们耗得起,陛下耗不起。”
好德听石清妍这话眼皮子跳个不停,暗道好个锦王妃,说话一点不给人留情面,这可是对着皇帝说话。
“锦王妃,陛下面前,不可胡言乱语。”楼朝日出声维护楚徊道。
石清妍扭头看向楼朝日,似是好半天才想起他是谁,嗤笑道:“楼少爷当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莫非有人不似你这般百折不挠地忠君,你便看谁不顺眼?”
楼朝日心知石清妍是嘲讽他被楚徊戏弄却还拼命要博得楚徊器重,不敢往楚徊只要开口将实情说出,楼家便可安然无事上想,只想着除了抓住一线生机讨得楚徊欢心,楼家还能做什么?
“你去告诉京畿卫,不可随便打压百姓,公道自在人心,明日,朕便会叫京中百姓知道,今日之事,究竟是谁在兴风作浪。”楚徊直直地看向石清妍,原本他已经跟石清妍握手言和,不计较她伤了他眼睛的事,甚至不理会太后那强拉了石清妍进宫的建议,自认为已经对石清妍仁至义尽,为何她却总跟他过不去?铲除锦衣卫,等于是砍去了他的左膀右臂。
楼朝日答应了,便忙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