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时有喝得醉醺醺的人从灯牌下走出来,间或撞到了旁人,开始骂骂咧咧地拉扯起来。
还有人甚至直接走到路边,开始松皮带......
她迅速转回头。
她又打量了一下纪霖深。
看到他穿了一身偏休闲的藏青色T恤和黑色裤子,简单干净,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她没有经历过这些,二十多年来她被保护得很好,从未见过社会的黑暗面,更没有来过这些地方。
但凭借着仅有的看电视剧的经验而言,她知道如果跟□□的人谈判的话,不能这么赤手空拳。
于是,她问道:“你还带了什么么?”
纪霖深闲觑她一眼:“带了脑子。”
“......”
纪霖深说着已经解锁了车门。
他打算下车的时候,温蔷叫了他一声。
他转头,看到她欲言又止。眼神里充满了不安,嘴唇微张,颤抖着。
“怎么?”他问。
“你打算怎么解决?”温蔷还是问了出来,她想要知道他的方案,不然她心里不踏实。
她并不希望他去冒险,换取她家危机的解除。
她不要以一换一,这样她宁可他不要管。
“他们是□□,不讲道理的。你不要去硬碰硬,他们真的会伤人的。”她想到当时那些人在她家那凶神恶煞的样子。
纪霖深听后,饶有兴味地看着她:“怎么,你还在关心我么?”
温蔷没说话。然后,她点了点头。
承认了。
纪霖深微微挑眉,像是有些意外。
看到她脸上露出的慌张表情,手下意识抬起,似乎想掐一下她的脸。但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放下了,没有碰她。
他不再浪费时间,直接转身打开车门下去,只说了两个字——
“放心。”
——
车门又重新关上了,刚流泻进来的光影和喧嚣被隔绝在玻璃外。
温蔷坐在车内。垂着头,双膝并拢,手放在膝盖处,绞动着手指。
她没有往酒吧门口那边望,但是盯着自己的脚尖。但窗户玻璃上反射的灯红酒绿,一直在余光中跳跃。
时间就这样过去,一秒、两秒、三秒......
像是过得无比的慢,每一秒都伴随着她胸脯的起伏,和沉闷的呼吸。
心跳的鼓点,从纪霖深消失在视野的那一刹那,就没有缓下来过。
过了十分钟,坐在前面的司机转回头,询问了句:“温小姐,需要我下去为您买点喝的么?”
温蔷摇了摇头。
司机也不再言语。
酒吧强烈刺耳的音乐声从玻璃缝隙中传进来,还有衣着夸张暴露的男男女女笑声走过去,从车窗玻璃缝隙透了进来,与车内的静谧形成了对比。
忽然,耳边传来了警鸣声。很刺耳,像是要将耳膜划破。
温蔷猛地从晃神中惊醒,睁大眼,望窗外看去。
玻璃上照映出与酒吧门口霓虹灯明显不同的红色灯光。晃眼地闪烁着,像是在昭示什么。
她猛地坐直身子,摇下车窗,往后看去。
酒吧门口来了两辆警车,后面跟着的,还有一辆救护车。
她下意识张大了嘴。
这是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念头从她脑海里闪过——是纪霖深跟那拨人起了冲突么?
他动手了?他受伤了?
她忽然非常后悔,不该这么让他一个人进去的。她怎么这么轻易相信,他只会用脑子而不是武力解决问题。
就像十年前在巷子里,她也未曾料到,他会靠拳头解决那三个拦下他的混混。
但是现在不同于往日,面临的对手完全不是一个层级的。
她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去承受这些。
她打开车门,直接朝着酒吧冲了过去。
司机在身后着急地叫她,她也顾不上理。
等到司机将车锁好再从驾驶座下来的时候,温蔷的身影已经融入了混乱的人群中。
踏进酒吧的一瞬间,一股浓烈呛鼻的香烟和酒精味扑面而来。
温蔷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几乎晕眩过去。但她没有停留,努力适应着令人作呕的氛围,脚步不停往里面快步走去。
酒吧里人熙熙攘攘,在头顶五彩斑斓变幻着的光线下,舞池里很多人在尽情地摇摆,丝毫看不出任何异样。
仿佛出事的只是那几个人,只要与自己无关,就只管享乐。
温蔷挤过重重人群,在里面穿梭,不停地来回张望。
但是没有,没有看到她最想看到的那个面孔。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光怪陆离,视线扫过去,千篇一律。
耳畔仿佛又响起救护车的声音,尖锐又高亢。每一声都在提醒着她,如果晚到一秒,可能纪霖深就危在旦夕。
眼前的灯红酒绿霎时变成了黑白色,但她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鲜血。
从地板上流淌过来,沿着纹路,一直漫延到她的脚尖。
是纪霖深的鲜血。
温蔷终于忍不住了,一股钻心的疼痛感涌起,瞬间将她侵蚀。
眼泪不受控地流了下来,一滴一滴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努力睁大眼,还在疯狂地扫视着成片成片的人群。
她一定要看到那个身影。
忽然,后衣领被一股力道拽了一下,她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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