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集贤殿中灯火辉耀,弘武帝做东,朝中重臣作陪,只为招待巽王及卫家军中众人。
开场酒喝过,弘武帝的目光便落在了近前的长孙身上。
有日子不见,思念之情毫无掩饰的从这位祖父目中流出。
卫三爷心间一动,立时主动开口道,“启禀陛下,今次出征,功劳多半应归于巽王殿下,殿下通晓兵法,沉着稳重,令臣等十分敬佩。”
弘武帝颔首,不无动情的对长孙道,“当初你请命出战,朕心间无不忧虑,唯恐你有所闪失,只怕无法同你祖母父亲交代。没想到你没令朕失望,他们天上有知,也会为你欣慰。”
朱永琰谦谨恭敬道,“谢皇祖父,孙儿身为朱氏子弟,为朝廷百姓出征,乃是应尽之责,实不敢居功。”
弘武帝愈发满意,慈爱笑道,“好,好,朕没有看错你!,来,上酒。”
宫人们赶忙将酒斟满,宴间又是一轮举杯。
弘武帝喝的红光满面,搁下酒杯,又对卫崮说,“此次出征耽搁了他们的婚事,如今你们既已回来,就叫礼部尽快拟定新日子,赶在年前把喜事办了吧。”
虽然很有些不舍女儿,但君王发话,卫崮只能应是。
朱永琰赶忙道了声,“谢皇祖父。”看来十分欣喜。
而一旁,朱光深却暗自捏紧了酒杯。
不知怎么回事,今次不仅朱永琰完好回来了,卫俊鸿也是毫发无伤。
安插的人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有君王发话,礼部很快重新拟好了吉日。
因要避过正月,时间不免匆忙了些,腊月二十二,新人成婚,正好过年。
虽没剩了几日,但早在出征前,两府便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几日筹备的时间,也算是绰绰有余。
唯有卫崮与卫俊鸿才出征归来,颇有些舍不得卫婉宁,但圣旨在上也只能遵从。
眼看几日匆忙而过,便到了卫婉宁出阁的日子。
早起梳妆披嫁衣,拜别祖母父亲及其他长辈,这些事,她上辈子已经经历过。
而今再做,依然满是不舍。
老祖母与她语重心长道,“今后便是王府中人,当孝敬太妃,辅佐殿下,早日为殿下开枝散叶。”
卫婉宁点头应是,也对祖母道,“而今家中安好,您也当放宽心,好好颐养天年。”
而今大哥顺利凯旋而归,家中又有锦容坐阵,料想祖母应该会比上辈子长寿的。
卫老太太颔首道好,目中仍有不舍。
但那迎亲仪仗已经来到,卫婉宁只好盖上盖头,被扶上了婚辇。
喜乐吹打一路,引来无数百姓围观。
众人除过惊叹高头大马上新郎的英俊,更是羡慕婚车中的新娘。
这位王妃出身显赫高门,而今又嫁入王府为王妃,真是一路握着金钥匙。
热闹一路,婚辇驶入巽王府。
礼炮声声中,卫婉宁被搀下马车,垂目透过喜帕边缘,能看见那人正红绣金线云纹的袍角。
从今日起,他是她的夫君了。
怀着依然有些复杂的心绪,她随他缓步往前,耳听了一路恭喜声,来到堂中行礼。
待礼毕,二人终于入了后院正房。
一路红毯,房中亦是铺天盖地的红色。
自先王薨逝,今次乃是五年来巽王府头一回办喜事,府中上下欣喜溢于言表,每一样摆设都看得出用了心思。
皇长孙大婚,无人敢忽视,此时的新房中站满了皇家女眷及宗妇们。
卫婉宁坐在榻边,盖头很快被挑起,她下意识的眨了眨眼,对上一张光风霁月的面容。
朱永琰双眸幽深沉静,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望着她,良久,赞叹道,“真好看。”
身后顿时响起一片笑声,二公主打趣道,“瞧瞧,果然是头一回娶媳妇,新郎都看傻了!”
大公主也道,“郎才女貌,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其余人,如宁王妃,顺王妃等,虽从前与卫婉宁结过怨,但而今成了一家人,且还是陛下亲赐的婚事,只好也跟着附和。
喜娘端来合卺酒,在众人目光下,新人交臂饮下。
外头宴席已开,宗妇与新郎该去参宴了,临走前,朱永琰对娇妻道,“休息一下,想吃什么只管吩咐膳房。”
一双眸子深情的能掐出水来,声音不知有多温和。
卫婉宁点了点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知是不是被酒刺激,脸也有些微微发烫。
简单吃了些午饭,时间还长,卫婉宁却没有歇息,先将房中丫鬟叫到面前,询问婆母徐太妃的喜好。
她上辈子与这位太妃没什么接触,眼下成了婆媳,自该认真对待。
只听丫鬟道,“太妃喜静,平素多居于自己院中,念念佛经或做些女红,太妃针线极好,王爷从小的贴里寝衣都是太妃亲手缝制的。”
卫婉宁了然,心间一时羡慕又惭愧。
羡慕的是朱永琰从小到大都有亲生母亲做衣裳,惭愧的是自己的女红并不算好,长这么大还从未能缝起一件像样的衣裳。
她略想了想,心间定好了主意,便叫丫鬟退下,躺下歇了会儿。
外面宴席还早,不到天黑,朱永琰是不会过来的。
巽王府真是久未这样热闹过了,大喜加上先前的大胜,又临近年底,朝中内外欢欣鼓舞,一干王公大臣们从晌午喝到日暮,眼看已经挂起了灯笼,还未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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