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生活和一百公里以外他们的生活,像是两个世界。
而曾经,她和陆黎在这里,生活了很单纯舒服的一段时间。
时冉看着门牌号往里走,几乎是没什么障碍地找到了这间两层的小房子。
与其他崭新的,和谐地刷着统一颜色油漆的房子不同,这里很破旧,像是很多年都没有人来过的样子。时冉站在门口的时候,隔壁在外面坐着大牌的几个老人看着她窃窃私语。
瞧着她准备走进去,才好心提醒:“人死了,是凶宅,这个房子主人都没回来过,也不卖的。”
时冉一愣,走过去,看着老人,指着破败的小楼:“奶奶,这里之前是不是住着一家姓骆的人家?”
“知识分子,高材生的,是博士的。”老奶奶一边出牌,一边给时冉说着,“想不开跳楼了,妻子也跳了,留下两个正在上学的娃娃。”
时冉心一揪:“两个么?”
老奶奶刚想确认,旁边的大爷就纠正她:“不是两个,是一个,那一个女娃娃不是他们家的,是另一家的。”
老奶奶想了想,才给时冉摆摆手:“留下一个娃娃,两个娃娃后来都找不见人了。”
老爷爷瞥了时冉一眼:“你不要去了,年纪轻轻的女孩子,这里有闹鬼的,没见人,门上一夜之间就干净了。”
时冉冲着老爷爷木讷地点头,又跟老奶奶道谢以后,就拿着手机,打开手电筒往里走。
她对这里没有一点印象,房间里面并不像她想的破旧,甚至打开大门,里面竟然非常干净整洁。
一层有两间卧室,里面的布置很简陋,基本上没什么多余的家具。二层是书房,有一个又高又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和她的专业相关的书籍和文献。
书架旁边是两张很大的桌子,时冉在陈旧发黄的桌垫下面,看到一张《承诺书》,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放学你一定要来接我回家哦”,下面有两个手指印,第一个手指印上粗糙地写着她的名字,而第二个手指印上,名字是骆原。
那就是陆黎的本名吧。
时冉趴在桌子上,忽然觉得,如果之前的那些年,她给陆黎一个机会,至少是一个不排斥的姿态,让陆黎可以能开得了口,带她来这里看看,那也不会是那样的结局。
然而重生一次,就算是知道一切,她回来了,也没有积极主动地去了解这些。在猜到和陆黎有更遥远的过去的时候,她本该去主动寻找的。
如果这一次,陆黎一去不回了呢?如果这一次,就再也没有重来了呢?
时冉攥着钥匙,忽然觉得很难过,她一直都可以对陆黎更好一点的,那是最容易的事情,可是她没做。
平静了一会儿情绪,在二楼找到了两间小一点的屋子,其中一间是难得的与其他房间风格完全不符的,时冉走进去,看到那些凌乱着摆在桌子上的小册子和凳子上的小裙子,大概……这是唯一一间保持了原貌的房间吧。
在里面坐了好一会儿,时冉才起身去到隔壁,是属于陆黎的干净清冷的风格,甚至还有最近有人住过的痕迹。
桌子上有好几本日记本,时冉看着封皮上记录的时间,大概是从骆教授出事的那一年开始,就没有后续了。
父母双亡,从这个小村子里走出去的少年,摇身一变成了那样叱咤风云的人物,吃没吃过苦,时冉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她也不知道。
如果她是陆黎,她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
已经有了那样崭新的人生,就用那个身份继续下去新的生活,所有的过去都埋葬,都忘记。可是陆黎偏不,他带着巨大的风险回来,要复仇,还要她。
而他不在的时候,养父身边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就开始做事了。聪明如他,一定知道自己要得到这些,会失去什么。
时冉下到一层,看到一面镜子,又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作为陆黎的那个战友,她一次助攻都没有提供过,甚至这种时候,能做的唯一的事情,竟然只是乖乖地等待。
待到时间已经很晚,蓝尚都开始打电话找她,不给蓝尚人为增添磨难,时冉没多停留,就打车回去了。
本来以为睡了很久,结果一觉醒来,看了眼时间,发现只过去不到半个小时,再看到空空如也的信息栏,陆黎依然没有任何消息,时冉终于觉得有些崩溃。
想了又想,给陆黎发了信息。
她很想他,想知道一切情况进展到什么程度了,想知道陆黎此时此刻是不是很烦恼,而这一份烦恼,她能不能帮忙分担……
正想起床喝点水平复一下心情,时冉就接到消息。
尚启阳和时渭闹翻了,要解除婚姻,情况也很狗血,捉奸在床。
这个电话还是欧慧梅给她打的,虽然不知道这个所谓母亲出于什么理由,还好意思给她打电话求助,甚至欧慧梅本该知道时冉也不能做什么,可是仍然要打,大概真是急病乱投医了。
在欧慧梅恐慌甚至带着哭腔的描述中,时冉知道了大概的事情经过。
不知道尚启阳为什么大晚上突然来找时渭,但他确实突然来了。找不到人,又打不通电话,联系到了时渭以前的同学,打电话过去问了几个都没有消息以后,尚启阳意外知道了程谌这个名字,然后就觉得怎么想怎么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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