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曹绅一脸的莫名其妙,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女怪异的举动惊到了,她竟然蹲在马尸旁,用手指捻了马脖子上的血凑到鼻端嗅。
若不是见她衣着考究,身后又跟着婢女,他都怀疑这人是个疯子。
沈谣笃定道:“这匹马被人下了毒。”
你谁啊?曹绅心中不由腹诽,面上却装作诚恳模样,“不知这位姑娘有何依据?”
“你去府衙找个有经验的仵作一验便知,而且下毒和射箭的并不是同一伙人。”沈谣说这话的样子很是胸有成竹。
曹绅有些不悦,“姑娘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青禾瞪眼:“你说谁呢!我家姑娘说是便是,叫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话!”
“你这小丫头,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抓起来。”曹绅好歹也是官身,后面还有一堆兄弟看着呢,怎么能在一个小丫头面上落了面子,当即便要着人将她抓起来。
正说着,忽然有一士兵快步走到近前道:“大人,前头出了凶案,死了人。”
曹绅一惊,顾不得这边的纠纷,连忙带人跟了上去。
这时,青竹拉扯着一灰衣短褂老者赶了过来,将人匆匆丢给国公府的仆从,便道:“前头出了凶案,锦衣卫的人也来了,是姬大人。”
沈谣看了那灰衣人一眼,问道:“他可招了?”
“打了一顿便招了,是晋王府的人。”
“寿安,竟然是寿安!”孙浅妤脸色大变,气血翻涌,一双美目浸满寒意,她怎么也没想到昔日的闺中好友竟对她下如此重手。
从她与沈翀订婚之后,寿安郡主便与她割袍断义,反目成仇。
沈谣看着灰衣人道:“毒箭是你射的?”
灰衣人:“是。”
沈谣冷笑:“可是箭上并没有毒?”
灰衣人猛然抬头,急忙道:“我方才听错了,箭确实没有毒。”
将人丢给仆从后,她也不管沈慧,朝着曹绅方才离去的方向走去。
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凶杀案的凶犯竟然就是不久前才救过沈慧二人的吕秀才。
“我没有杀人,我是追着一个偷了钱袋的偷儿来到这个巷子的,我见他倒在地上,便上前扶了一把,没想到他已经死了。真的,我没有杀人,我来时他就死了……”吕秀才急红了脸,不住地辩解。
姬如渊查了死者的伤口,回首道:“你说你是追着偷儿来的,那小偷呢,施主呢?”
吕秀才双眼四下寻索,果然在人群中找到了施主,忙指着一个衣饰普通的胖子道:“是他,方才有个麻秆儿摸了他的钱袋子。”
姬如渊道:“钱袋是什么样的,你还记得吗?”
吕秀才道:“是个蓝色缀着红色珠串的钱袋子。”
那胖子从腰间摸出钱袋子道:“你说的可是这个,我的钱袋子并没有丢,而且里头一文钱也没少。”
吕秀才瞧见胖子手中的钱袋子脸色大变,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姬如渊挥了挥手,吕秀才便被人拖着带走了。
走了两步,失魂落魄的吕秀才突然挣扎起来,他认出了抓他的是锦衣卫。
锦衣卫诏狱臭名昭著,进去的人多半是出不来的,他家中还有亲人需要奉养,万不能不明不白地死去。
押解的两名锦衣卫一时拿不下他,竟被他挣脱了。
吕秀才扑向一旁站着的曹绅,大喊道:“大人我是冤枉的……”
曹绅飞起一脚将人掀翻在地,锦衣卫一拥而上再次将其制服。
“既然是锦衣卫办案,下官这就带人离开。”曹绅很有自知之明,自个儿在姬如渊跟前连个屁都不算。
姬如渊看都未看他一眼,吩咐下属将尸体抬走,他自个儿则沿着两条街道来回走了几遍。
“出来吧。”姬如渊斜倚在墙角,绣春刀抱在怀中,一副浪荡模样。
沈谣没指望能瞒过姬如渊,带着青竹走出暗巷,她指了指方才秀才吕良发现尸体的地方道:“吕良应是中了圈套,他口中丢钱袋的胖子方才钱袋是从袖袋中取出后挂在腰上的,我在人群中看得一清二楚,他若一直藏在袖袋里,吕良不可能知道钱袋的样式。”
不过是随意的一瞥,却被她无意间看到了真相。
姬如渊并未露出丝毫惊讶之色,显然早已知晓吕良是被冤枉的。
“吕良?你认识?”
沈谣:“有过一面之缘。”
“看来印象颇深。”姬如渊冷哼道:“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沈谣犹豫了一瞬,最终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你确定?”姬如渊站直了身子,神色明显不悦。
沈谣点了点头:“确定。”
姬如渊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第48章 主见
“姑娘不是想让姬大人帮忙查查灰衣人的身份吗,怎么没告诉他?”青竹有些不解,姑娘跟了姬大人一路,临了却不说了。
她与姬如渊的数次接触,多是利益所趋,相互利用。此番相求,却又为了哪般,堂堂锦衣卫北镇抚使又岂是她一个小小闺阁女子可以驱策的。
在旁人眼中,她沈谣从来便不是一个人,她的身后站着整个魏国公府。
近日来的多番异变让她隐隐察觉黑暗中似乎潜藏着一只巨兽,风平浪静的海面下正酝酿着惊涛巨浪,而魏国公府早已泥足深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