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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谣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在跳,冷然道:“胡闹,真是胡闹!她走多久了?那小太监呢?”
    “大约半个时辰,小太监如今还昏睡在奴婢房中。”如蝉哭诉道:“昨个儿二姑娘听说国公府书房里留了一幅字,命人打听来之后,不停地念着这句诗,临到夜里睡觉前忽然说了一句‘难道父亲是让我来破这迷局’,姑娘一宿没睡,今早儿就在那儿不停琢磨,见到太医署的人后便想出了这主意,奴婢无论怎么规劝主子也不肯听,更不许奴婢通风报信,姑娘走后,奴婢左思右想不知如何是好,又不敢告诉老夫人,只能来找您!二姑娘私下总说您足智多谋,您定有法子救姑娘。”
    沈谣有些无力,先是沈翀遇害,后是魏国公府遭殃,二姐若是再出事儿,她真怕祖母受不住昏过去。
    “这事儿先瞒着,若是有人问起便说二姐身子不适不想见人。”如今魏国公府出了大事儿,各家都想着如何脱身,倒没有人会在意她,但也瞒不了几日,周氏和老夫人那里不好糊弄。
    总之,得先将人找到。
    一个时辰前。
    沈慧穿着小太监的衣服跟着御医一起出了魏国公府,走出大门那刻悄然出了口气,谁知一口气还没喘匀,忽然听到身后着锦衣卫华服的千户说道:“你,站住!”
    她脚步不停,又紧走了两步,前面的路却突然被挡住了,快速抬起头看了对方一眼,指了指自己,低声道:“是叫我吗?”
    陆炳轩眯了眯眼,冷冷道:“把你腰牌给我看看。”
    沈慧抖着手摸出腰牌,陆炳轩接过扫了一眼又塞回她手中,朝他挥了挥手示意可以走了。
    她赶紧接过腰牌胡乱塞入怀中,急匆匆追上前面的内侍。
    陆炳轩瞧着她远去的背影嘴角轻勾,露出一抹略显诡异的笑。
    思来想去,沈谣最终还是去了松涛阁。
    沈翀坐在轮椅上,他的身后是一幅山水图,绘的是秋末山中之景,山势连绵,古树摇落萧疏,隐约见一高士立于枯树之下,仰望树冠,枝叶凋零。
    古人言山有四时之色:春山艳冶,夏山苍翠,秋山明净,冬山惨淡,此四时之气象也[1]。
    此画笔法松秀、墨色华淳,皴染淹润,却不见空明之色,唯余萧索苍凉。
    沈谣闭了闭眼,不去看那几乎与山色融为一体的青年。
    “将小太监送过来,剩下的事儿交给我。”沈翀面有倦色,说罢便向后招了招手,韩七会意忙推着他向内室行去。
    “兄长,可否让我搭一搭脉。”沈谣紧走几步追了上来,声音透着几分急切。
    闻言,韩七停下动作,等待沈翀的回复。
    “谁让你停下来的。”
    冰冷的声音将她的殷切希望一下子浇灭了,那双大而分明的眼眸里竟然升腾起一股雾气,她咬着牙再次说道:“兄长,请让我为你搭脉。”
    沈翀的背脊僵了下,“不用,我很好。”
    他的话成功激起了她骨子里的倔,不管不顾地冲过去,执意拉着轮椅的把手不肯松。
    自主子醒过来后,屋子里便不让丫鬟进来,伺候的小厮也换成了韩七。
    “还愣着干什么,推我走!”沈翀感觉到了阻力,原本放在膝上的手指扶上把手,触及沈谣的手先是一愣,后用力掰开她的手指,许是力道大了一些,一拉一扯间沈谣便摔在了地上。
    感觉到阻力消失,沈翀冷冷地说了声“走”。
    韩七知晓主子看不见,忍不住低声道:“六姑娘摔倒了。”
    沈翀的眼睫抖了抖,终是什么话都没说。
    自有记忆以来这是兄长第一次对她这般冷淡,说不伤心那是假的,若是这份关心从一开始便没有,她不会期待也就不会伤心,如今得到了又失去,沈谣前所未有的失落。
    韩七将沈翀安置好,再回头却见姑娘已经走了,只是那背影看起来竟有些失魂落魄。
    很快,小太监便被送了来,人刚放下便有醒转的迹象,韩七眼疾手快地将人再次敲晕了。
    “能躲开锦衣卫的视线将他带出去吗?”沈翀估摸着若小太监身量与二妹相仿或许可以冒险一试。
    韩七道:“可以,这几日我仔细观察过锦衣卫的分布及换班时辰,趁守备松懈之时带出去应该没问题。”
    “那好,今夜你便将人扔出府。”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去找六姑娘要一枚使人神志混乱的药给他喂下。”
    韩七不由看了自家公子一眼,见他面色如常,自个儿心里有些发苦,下晌才将六姑娘得罪,这会儿又让他去讨药,这不上赶着找骂。
    是夜,韩七将小太监背在背上,几个纵跃便消失在黑暗中。他在夜幕中行了一圈,想着找个人少的地方随便一扔,但走了一圈没寻找好地方,忽然脑子一激灵想到一个好地方。
    韩七潇洒地回了魏国公府,却不知自己的随意之举在太傅府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清早负责洒扫的婆子在孙家嫡小姐的院子里发现个大活人,惊吓之余一嗓子叫开,整个孙府都知道嫡小姐的闺阁里爬了个男人。
    孙老太爷连上朝都顾不得,连忙下了禁口令,将人押来仔细一审,竟发现这男人不是真男人,孙老太爷有苦说不出,总不能告诉别人孙女院子里趴着的不是男人,是个太监。
    好端端的宫里的太监怎么就出现在自己的府邸,总不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吧。孙老太爷打量着先审审,看能不能问出个所以然来,结果这人不仅是太监,还是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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