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太爷更愁了,这可咋整!最终一咬牙将人秘密处理了。
韩七可不管孙老太爷如何的愁,他只知道自世子爷受伤之后,孙家不仅没有派人上门探望,甚至听闻魏国公府落难,立马遣人将先前送往孙府的聘礼都抬了回来,更是将聘书交给门房便匆匆跑了。
这做派真是枉为人师!韩七对孙家很是唾弃,觉得孙家姑娘纵是第一才女又如何,有这样的老子,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
韩七这想法委实有些冤枉孙老爷子了,孙太傅虽然上了年纪,但好歹曾为帝师,便是再贪生怕死读书人的脸面还是要的,若魏国公府真的落难,以他多年经营,便是姻亲故交也受不到牵连。就算是退婚也会选个稳妥的法子,再不济让嫡孙女生个大病啥的,这婚也就退了。
如此不顾脸面地急急退了婚,实在是无奈之举。要说姜还是老的辣,孙太傅将魏国公沈翕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联系在一起,又联想到当今朝局,忽嗅到一股不寻常的味道,三十余载的官海沉浮令他浑身颤栗,自知以孙家之力陷入此等局面必是万劫不复,这才不顾脸面让儿子将婚书退了回去,也算是划清了界限,此后魏国公府成也罢败也罢,与他孙家再无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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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宋·韩拙《山水纯全集》。
第91章 命也
东宫。
太子萧衍近日胃口不太好,尤其最近皇上为太子选了新的东宫讲官,这老头儿是个倔脾气,早年没考上功名之时便有个“木头”的诨名,如今好不容易科场登第,多年混到东宫讲官,诨名也长进了,变成“爆竹”。
可想而知,是个不仅脾气倔,还是个一点就着的火爆脾气。
刘谦从不畏惧太子的身份,不仅功课出错要罚,而且每每犯错他总能引经据典、头头是道,直击要害,句句振聋发聩,让他找不出反驳的话来,憋了一肚子的气无处发泄。
这会儿,萧衍正慢条斯理地吃着败火茶,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下首跪着的小太监。
小太监生的唇红齿白,虽低垂着头,但颈后的一截雪白却透着诱人的气息。
“我、我是来给殿下……献策的。”小太监声音软糯,很是动人。
“呵——”头顶响起一道儿短促的笑声。
小太监听出他笑声中的不屑,头皮一阵发麻,微微抬起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鼓足勇气道:“请殿下容我诉说一二。”
“抬起头来。”
听不出声音的喜怒,她有些不知所措,倏地一双玄色绣金云纹长靴出现在金近前,来不及惊诧下颌便被两根冰冷的手指钳住。
她抑制住几乎破开而出的惊呼,扑面而来的男性气息让她身子忍不住颤抖。
湿漉漉的眸子因为惊惧而瞪得圆圆的,样子瞧着颇是有趣。
“你胆量不是一向很大么?沈二姑娘!”萧衍的眼睛从上到下将她打量了一遍,最后落在她嫣红的唇珠上,手指轻轻摩挲着她小巧的下巴,动作虽是温柔至极,但那神情实则像极玩弄猫狗。
沈慧顿觉委屈,自己好歹与他定了亲,是三媒六聘的未来妻子。
她暼过脸,努力抑制声音中的颤抖,“殿下,您已违逆祖训,答应与魏国公府结亲,便是与秦氏作对,如今朝堂之上遍布秦氏门生,魏国公府若是失势,您孤掌难鸣,向秦氏屈服不过是早晚之事……难道您甘心?”
“□□遗训于秦氏无异于免死金牌,百年来,牝鸡晨鸣,多少圣旨出于内闱……”
“够了!这里是东宫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萧衍的一声冷喝,让她猛然想起自己身处之所,这里到处都是耳朵,自己一时激愤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无论哪句让秦氏听到,自己必死无疑。
她有些后怕的缩了缩脖子,但是想到如今魏国公府的处境,又有些不甘心,嘴唇动了动,几次鼓起勇气,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自知没有兄长的眼界,没有六妹妹的聪明,她有的只剩下这点热忱。
早先她不懂,但梅园之行后,她便隐隐察觉出太子对自己有意,只这兴趣能维持多久,她以前不在乎,现在却不得不拿出来当作试探的筹码。
“说来说去无非是想让孤救魏国公府,可是你又能做些什么?”萧衍不再看她,背过身看向窗外的一株梧桐树。
沈慧道:“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萧衍挑剔的目光在她身上来来回回巡视了一遍,忽然道:“把衣服脱了。”
沈慧猛然抬头,几乎以为自己听岔了。
“你、你说什么?”
萧衍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那双眼睛幽深似一口深潭,只一眼便让她窒息。
沈慧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贝齿紧紧咬着,指甲扎入掌心的刺痛感提醒她没有幻听,自己正面临前所未有的窘境。
他当自己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婢女,自荐枕席的妓子?
沈慧深深吸了一口气,抱着必死的决心说道:“我来这里并不是要与殿下做什么交易。是我自不量力,妄自托大,仗着与您有婚约便想攀交情,沈慧自知愚钝,扰了殿下清静,这便退下。”
她埋着头,兀自朝着殿外走去。
“站住!”萧衍目光变幻,冷喝道:“皇宫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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