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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谣回到颐园径直去了松涛阁却遍寻不到萧翀身影,见四周再无旁人,她唤出暗卫申五问道:“王爷去哪儿了?”
    申五有些为难,迟疑道:“王爷、王爷他去了象姑馆。”
    沈谣道:“带我去。”
    “沈书已经跟去了,您就不必去了,那地方不适合您去。”
    原本沈书伤好之后应该继续跟着萧翀,但被他赶回来了,是以只能先跟在沈谣身边,日后好寻机会重回主子身边。
    “为什么他去得,我去不得,究竟是什么地方?”沈谣蹙眉看向申五。
    申五实在有些难以启齿,他要如何跟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解释男妓馆。
    “象姑馆就是勾栏风月之地,只不过里面的妓子都是男性。”
    象姑馆准确来说应该念作相公馆,因“相公”二字日常使用频繁,为避免混淆,才谐音作了“象姑”。
    沈谣这才恍恍惚惚记得,自己似乎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关于象姑馆的记载:今京所鬻色户,将乃万计。至于男子举体自贷,进退怡然,遂成蜂窠,又不只风月作坊也[1]。
    前朝男色盛行,京畿之地,男妓数万之众,呈狂蜂浪蝶之势,可见是如何的鼎盛。
    当今朝廷虽未明令禁止男娼,但士大夫之流若留恋小馆馆被参下一本,轻则杖责,重则丢官。
    萧翀去那腌臜之地作甚?沈谣有些气恼,她丢下自己一人竟是去了勾栏院。
    “带我去!”沈谣掷地有声。
    申五听罢愣了一下,忐忑地说道:“您穿这衣裳是进不去的,得换身男装。”
    沈谣挑了挑眉,不以为意道:“难不成象姑馆只做男人生意,不赚女人的钱。”
    申五差点被她的话惊掉下巴,结结巴巴道:“这、这倒不是。”
    只是有哪个女人敢大摇大摆地进象姑馆,以后还嫁不嫁人,名声还要不要了!
    到底还是顾惜着宁王府的颜面,沈谣不敢大摇大摆的以女装入馆。
    轻红浅碧一路苦劝无果,只得替她换装打扮,不过片刻功夫,美娇娥便成了雌雄莫辨的美少年。
    马车驶入章台街,此处遍布红楼楚馆,妓家鳞次,比屋而居。
    临近日暮,各家妓馆灯笼高挂,身着彩衣薄衫的男男女女涂敷颜面,或隐约于珠帘,或倚雕栏献媚,或徘徊花柳……
    处处可见游人浪子声色犬马,醉心酒色,各个魂迷色震,流连忘返。
    沈谣立在象姑馆门前,竟有些胆怯不敢前。
    倚门而立的少年轻袍缓带,乌发如云,露出胸前一片雪白的肌肤,端的是惹人怜爱。
    见沈谣在门前踟蹰不已,少年嗤笑一声,上前拦住她的肩膀,掩唇轻笑道:“小少爷定是头回来此,不必害怕,一回生二回熟。走,哥哥带你长长见识。”
    “阿嚏阿嚏!”男人身上的脂粉味实在太过浓郁,沈谣不住打喷嚏,用力推开身旁的男子。
    少年摸出一把金扇,轻轻扇了扇,笑道:“小少爷来这脂粉地,闻不得脂粉怎行?”
    “你离我远些!”沈谣皱了皱眉,伸出手臂阻挡他靠近。
    少年不仅不退反而更往前凑,直到一柄带鞘的刀横在眼前,这才讪笑着退开一步,抬头见是一俊秀的黑衣剑客立即缠了上来,媚笑道:“哇!哥哥你好生威武!”
    沈谣算是看出来了,这象姑馆的男子皆是亦男亦女,遇强则柔,遇柔则刚,趁着那人缠着申五,沈谣自行入内。
    大堂内人很多,俱是男子装扮,三三两两或舞或唱,亦有耳鬓厮磨,纠缠一团的,沈谣左顾右盼寻找萧翀身影,以他的身份必然在雅间。
    她寻思着找人问问,转悠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管事的人,却是他自个儿被好几个人瞄上,沈谣见势不妙便连忙躲藏,转身时却与一人撞了个满怀。
    沈谣连忙致歉,那人却盯着她瞧了一会儿,嘴角一笑便走了。
    待人走远,沈谣目光沉了沉,悄然跟了上去。
    方才两人相撞时,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苏合香,这香气中还混杂着其他香气,正是北鲜细作丢失的那根木簪上所散发的清冽香气。
    沈谣不敢跟得紧,怕被他发现,然而在转过一处连廊后她却遍寻不到人影。
    正疑惑间,身侧的一间屋门忽然自内而开,一身满身酒气的男子盯着他瞧了一瞬,一把将她拉了进去,醉醺醺道:“你便是新来的舒玉吧,怎地如此怠慢贵客,快给大人上酒!”
    甫进屋,沈谣见到屋内横七竖八坐着的几名男子吓得大气不敢喘,尤其是当中一人乌发横流,月牙色暗刻青竹纹外衫轻解,赤足横卧于花楠木嵌螺钿花鸟三屏塌上,修长手指搭在半曲的膝上,正合着屋内曲声有节奏地打着拍子。
    他似是听见动静正侧首看来,满室华光,独他神姿高彻,菡萏芙蓉,流眄生辉,似是认出她来,他勾唇一笑,飞雾流烟,媚在眼底。
    沈谣几乎在一瞬间被他夺去心魄,姬如渊这人本就生的美,尤其在他放浪形骸,有意营造之下,这份被压抑在绣春刀之下的英美之气骤然绽放,能在瞬间夺人神魂。
    “来,来坐我旁边。”一胡子拉碴的男子见到沈谣立即两眼放光,连忙起身迎了过来,伸手便要拉她。
    沈谣终于回过神,忙道:“我不是舒玉,你们认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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