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换了身子的娢嫣。
昭阳斜睨了她一眼,“你?”
“对呀。”
昭阳冷笑道:“不是什么样的奴才都能给本宫梳头的,你想巴结,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本事。”
娢嫣无语,这桃花髻本来就是她发明的,曾经帮昭阳梳过一次,她就爱不释手。所以见她发火,才想进来哄她。但自己如今的身份……确实是有巴结之嫌。
娢嫣既没生气,也没退怯,只是大大方方走到她旁边,“公主容貌大气,却因为总是发火,显得五官不够柔和,梳桃花髻,配一套桃花瓣挑芯流苏,增添几分温柔,必定好看。”
春樱听完这段话,顿时呆了,这人真是胆大包天,京城谁不知道昭阳公主脾气不好,她竟敢这么说她,不是讨打么?
谁知道昭阳并没生气,反而“噗嗤”笑了,这话那个人也对自己说过,她望了望镜子,真的是总发火吗?明明没有啊……
娢嫣说完,已拿起梳子,为她梳了起来。其实娢嫣从前也从未给人梳过头,她身份高贵,这种事自然有丫头来做。只是唯独会摆弄昭阳的头发,这也是她们小姐妹之间的深闺乐趣。
果然,没一会儿,一个简单大方,又极适合她的桃花髻就梳好了。昭阳照了照镜子,顿时大喜,“你的手艺真好!”
娢嫣看着她娇憨的样子,也展颜一笑。昭阳吩咐春樱为她戴上头饰,得意地晃了一下,“这个好看,就是要这个。到底是奴才出身,梳头的手艺就是比旁人强。”
娢嫣顿时无语,昭阳说这话时丝毫没有恶意。她前世身份高贵,心中无自卑,所以也就不会计较。可换了别的女子,心中岂不会记恨她?
“是是是,”娢嫣道:“我是卑贱的奴才,你是高贵的公主。”
昭阳哪听出她话里的不悦,“倒也不必这样说,既然你有本事考上玲珑舞苑,咱们就不讲这个。”
她确实是奴才,她也确实是个公主么。
娢嫣道:“行,那我走了,这回头发也梳好了,别再发火骂人了。”
昭阳撇撇嘴,“要不是她们笨,你当我愿意发火么?”
娢嫣正欲出门,忽地发现门口不远处还站着一人,正抬头望着她们,赫然竟是王云汐。
娢嫣与她擦肩而过,却没有理她。王云汐忽然道:“往日我真是小瞧了你,找不到你竟有这等好本事,刚来第一天,就巴结上了昭阳公主。”
娢嫣冷冷道:“我去巴结谁,用不着小王妃来管,王妃别忘了,这里是舞苑,不是你说了算的地方。还是……”娢嫣轻蔑一笑,“小王妃想去巴结公主,却巴结不上呢?”
“你……”王云汐气得满脸通红,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把这个蠢丫头带到京城来。可她做梦也想不到看似粗蠢的春花,竟成为她最大的敌人。
午膳过后,众女子便回到厅中继续学习舞蹈技艺,只是授课的不再是秋雨夫人,而是一位名叫韩络的年轻姑娘。她出身梨园,舞艺非凡,备受秋雨夫人青睐,特意拔擢她到玲珑舞苑中来。她是秋雨夫人的高徒,性子便也和她有些相似,都一般的不苟言笑。
舞艺过后,便是诗书。这一块虽然是娢嫣的弱项,但因为家学渊源,也不知比旁人好上多少。这是娢嫣的天然优势,别人强求不来,毕竟将来舞苑结业,诗书琴画可都算一门呢。
一日课程结束,那些平日里养尊处优,娇娇滴滴的贵女们都有些不习惯。按照惯例,学员们也是要住在舞苑中的,可这些贵女们事情多,今日这样,明日这样,一会嫌弃床铺不好,一会儿嫌弃房间太小。有些又是惹不得的,譬如昭阳公主,所以学苑也准许她们回府。
若是让娢嫣选,她自然是宁愿住在舞苑里,免得来回胃疼,可是霍凌肃不让,她只好收拾了下,等待霍王府的马车来接她。
可惜左等右等,竟然没来!娢嫣饿的肚子都咕咕叫,心中暗骂,这个霍凌肃,总是变着法的耍她玩。
娢嫣便只好在舞苑睡下。而且充分发挥了她的最大优点,扔到哪里,她都能生长得很好
第二日一早,娢嫣洗漱完毕,下了楼,只见姑娘们已经三三两两进了大厅。王云汐竟也一早来了,只是一转眼又不见了。
王云汐走到昭阳门前,昭阳公主起来晚了,还正在房内梳妆,在舞苑里,她彻头彻尾是个“不良生”,可因为身份实在特殊,又很会讨好秋雨夫人,其他人只好随她去了,
昭阳抬眼一看,见是王云汐,淡淡道:“小王妃今儿怎么有功夫来瞧我?”
王云汐柔和一笑,走进屋中,“我来京时日不久,不知公主身份,昨日才造成了一些不愉快,今日特来向公主解释清楚,免得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误会,说来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昭阳弯了下嘴角,“小王妃到不必这么客气,何况我向来是有事说事,何曾跟你打了?更谈不上什么相识。”
王云汐面不改色,“怪得京城里人人都说公主性子直爽,果然不假。”
昭阳冷笑道:“性子直爽?只怕是说我飞扬跋扈,蛮横无理吧?”
王云汐笑道:“公主乃天之骄女,又何必理会这些小人之言,想必她们都是在嫉妒公主,心怀不忿而已。”
昭阳轻哼一声。王云汐对身后的丝竹使了一个眼色,丝竹捧着一个小盒子,送到王云汐身前,王云汐道:“我来自泰州,虽是山野鄙薄之地,却物产丰饶,盛产香料丝绸,这两瓶花露是我从泰州带过来的,本是进贡之物。我泰州当地有位奇人,极善调香,可将不同香露按照比例混合蒸馏,香气悠远弥长,且会随着温度时节而变化,说来也是个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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