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问松的舅舅在农科所上班,小时候经常去那里玩,农业知识相对比较丰富,他想了想,说:“我们只是初中生,按理要求也不会那么高,非要搞什么新品种。我们要不就从一颗种子开始,认真把发芽、生根、长叶的过程记录下来吧?”
康华觉得很有道理,说:“同意。那我们选什么种子呢?”
季问松看了一眼林嘉明,如果有选择的话,他其实并不想与她组队。但他与康华是发小,两家关系亲近。康华非要拉着林嘉明,他抹不开面子。
林嘉明很敏感,季问松这一眼令她又羞又恼。
她脸颊微红,垂下眼眸深吸了一口气,再抬起头时已是满面笑容:“我也同意季问松的提议,咱们这个小组,就由季问松当组长,好不好?”
季问松的父母都在总场机关上班,他是独生子,家境好、教养严格。他微笑着点了点头:“那行,我来当组长。明天是周日,我去找舅舅要点花卉种子或者球茎,能够两个月就能生根开花的那种最好。”
康华眼睛一亮:“百合球茎应该就能两个月开花,好养。”
林嘉明听了,在一旁说:“那我来做记录吧,我会画表格。”
季问松道:“行,林嘉明字写得好看,笔迹工整,记录培育过程应该没有问题。”
康华看着林嘉明,笑得十分开心,显然发小对林嘉明的赞美肯定让他与有荣焉。
林嘉明没理睬康华,认真地看着季问松,问道:“那我们小组,取个什么名字呢?”
三个人想了十几个名字,都觉得不太满意,最后还是季问松一锤定音:“就叫绽放吧,我们组一定要培育出一株最漂亮的花。”
下课之前,林嘉明将小组的报名情况统计上来,看着林满慧小组的“春兰”之名,抿着嘴笑:“你们要培育兰花吗?那可是很娇气难养的哦。”
胡大志横了她一眼:“你管得着吗?我们乐意。”
吴媛媛歪着脑袋看一眼林嘉明手上的名单,道:“绽放?名字倒是取得很有意境,只是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成功。”
康华站起来,撇了撇嘴:“至少……我们组不用担心平均成绩。”
“你!”吴媛媛和胡大志气得直跳脚,偏偏自己成绩不争气,硬气不起来。
林满慧懒洋洋地说:“比赛还没开始,就要斗嘴皮子吗?”
季问松看着像没骨头一样趴在课桌上的林满慧,她的皮肤依然显得很苍白,脸颊薄薄的肌肤下隐隐能看到血丝,她的头发有些自然卷,随意梳了两条小辫子,总算服帖了一些。
这么一个看着瘦弱纤细的小女孩,竟然能够将高出半个头的林嘉明压在地上痛揍,真是神奇。
季问松对她印象很好,微笑着说:“林满慧同学,很期待你们培育出来的植物。”
林满慧瞄了他一眼,学习委员季问松模样清秀,一举一动颇有君子之风,平时在班级的存在感并不强,很少公开支持或反对什么。今天瞅他这模样,是主动向自己示好?
绽放、春兰,不是对手么?
林满慧依然趴在桌上,歪着头,眼皮微动,眼睫毛扑闪着,一双眸子清清亮亮,整个人透着股漫不经心的味道:“哦。”
季问松没有再说什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背过手,转身回到自己座位。
林嘉明悄悄看了季问松一眼,在心里暗暗吐槽:期待什么期待,这个时候哪能当什么谦谦君子!我们必须打败所有竞争对手,脱颖而出,才能拿到那枚珍贵的绿芽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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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是个艳阳天。
林满慧和吴媛媛、胡大志约好,早上碰头之后,直接往三分场最北面的小军山,寻找一株野生兰花。
林满慧住的连脊房本就在三分场居住区的最北面,从她家出发再往北,放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菜地,一眼望不到头。
顺着田间垄头向前走,阳光照耀下菜地翠绿,各色各样的蔬菜一垄一垄地种植着,有白菜、萝卜、苋菜、竹叶菜、落葵、油麦菜、菠菜、毛豆、豇豆、扁豆、黄瓜、苦瓜……
农场职工正在菜地里忙碌,见到有学生伢们走过来,都直起腰笑嘻嘻地打招呼:“出来玩啊?”
胡大志蹦蹦跳跳地走着,欢快得很,他向来贪玩,在教室里坐不住,今天有同学一起上山,有一种“寻宝”的感觉,特别兴奋。
山上有路还好,如果遇到没路的地方,得用工具开路。吴媛媛这次带了把砍柴刀、一条粗绳子,都放在背包里,准备得挺周到。
林满慧背了个军用水壶,穿了双胶鞋,长衣长裤,利索整洁。她看了眼吴媛媛的装备,笑着说:“也不用这么夸张,找得到就找,没找到的话,我们挖一兜杜鹃花回来也是可以的。”
想到康华那看不起差生的模样,吴媛媛一脸倔强:“不,必须得找一株珍稀的兰花,狠狠打绽放小组的脸。”
林满慧微微一笑。
走了快一个小时,翠绿的菜地消失,眼前出现一个个温室大棚。林满慧在脑海中搜寻着记忆,却发现根本就不知道这里种植的是什么。
再往前走,一股浓烈的花香味袭来,林满慧张大了嘴,被眼前壮观的景象所震撼——
全是花。
月季、玫瑰、芍药、紫罗兰、金盏花、三色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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