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丽没有想到何蔓竟然没有跟她站在一条阵线上,顿时有点懞。在她看来,恋爱中的女孩智商为零,只要一听说男人与其他人有染,根本不会选择相信男人。
何蔓站在林景严身前,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栗。她喜欢林景严,了解林景严,他平时和女生打交道,从来都很有分寸,绝对不可能与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孩儿有什么。
这女孩儿眉眼间充满稚气,根本就没有成年。姚丽这样说,充满恶意,绝非好人。
被何蔓挡在前面,听她怒斥姚丽,刚才被激怒的林景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平静下来。这个他从来没有看在眼里的小矮个子,没想到愤怒起来充满能量。
林满慧看到这一切,上前挽住林景严的胳膊,微笑道:“哥,你莫听姚丽胡言乱语。她越是不让你说,你越要往外说。”
姚丽听到第一个字“哥”,就知道坏了。
林景严是从乡下小地方来的,这一点她知道。在她看来,小地方兄弟姐妹多的家庭,多半都重男轻女。哥哥上大学,怎么也轮不到妹妹假期过来玩。就算过来玩,也不可能舍得让妹妹住这么贵的招待所。
哪有妹妹这么受宠?姚丽从小到大就没见过哪家哥哥会对妹妹这么好。
林满慧看到姚丽变了脸色,嘿嘿一笑:“哥,姚丽同学下乡期间为了逃避劳动嫁人生女,考上大学就过河拆桥想要离婚,丈夫找到学校她不仅不肯相见,反倒把女儿推倒在地差点闹出人命,一桩桩、一件件,你都得清清楚楚地说出去。”
林满慧瞟了姚丽一眼,笑容意味深长:“姚丽同学不怕医生说、不怕治安科的人说、不怕招待所的人说,只害怕我哥说,莫非……”
姚丽心头一跳,觉得眼前这个秀美的少女双目似乎有一种魔力,能够看透她的灵魂。
“莫非姚丽同学最害怕的,是我哥的同学或者老师知道你的丑事?”
轰!姚丽的脸一下子胀得通红。
林满慧的声音冷冷淡淡,话语却锐气十足:“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姚丽同学与其动我哥的歪脑筋,还不如好好想清楚,如何对你在意的人解释清楚今天的所做所为吧。”
言辞似刀,刀刀见肉。
姚丽顿时崩溃,靠着树干慢慢向下滑倒,双手抱膝,眼泪止不住往下流。她的嘴埋在膝盖里,声音显得有些瓮声瓮气。
“为什么?为什么他就是不肯放手?”
“我喜欢的人,从来都不是他。他这样死缠到底,两败俱伤,有什么意义呢?”
“这是我的历史,也是我的伤疤,为什么要揭开给别人看?”
“多希望时光能够重来,我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把最好的年华和岁月都呈现给心爱的人。”
姚丽声音哽咽,肩膀一耸一耸,长呢子大衣的下摆铺在地面,沾上灰尘、泥土,她却不管不顾。那展开的红色大衣衣摆,似一张被无数双脚踩过的红色地毯。
何蔓不是太清楚情况,见她哭得伤心,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劝慰还是指责。她望向林景严,猫一样圆溜溜的眼睛里带着一丝询问。似乎在问:这人怎么办?理还不理?
刚才何蔓的表现让林景严对她的印象好了一点,点了点头:“何蔓同学,你莫理睬她,她这纯属咎由自取。”
何蔓乖乖地应了一声:“好!”她鼓起勇气问林景严,“林景严,这位是你妹妹?”
林景严简单地介绍过双方,两个女孩相视一笑。
何蔓长吁了一口气,原来这女孩是林景严的妹妹,刚才姚丽说的那话太恶心人了。
林满慧心想,这个女孩喜欢五哥,关键时候拎得清,还知道帮他说话,看着还行。
寒暄两句,林景严和何蔓道别,对林满慧说:“走!我们吃饭去。”林满慧点点头,和他并肩离去。
何蔓看着他俩的背影,嘴角渐渐上扬,眼角洇开一抹胭脂粉色。
林景严端来食堂饭菜,饭菜的香味传来,林满慧翕了翕鼻子,叹了一口气:“哥,结婚是不是很可怕?”
林景严吓了一跳,看着小妹:“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冒出这句话。”
林满慧道:“姚丽知青下乡时找个人结婚,结果现在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回也回不去,甩也甩不脱。回去吧,她不爱丈夫;甩开吧,抛弃女儿被人唾弃。”
林景严咳嗽一声,正色道:“结婚哪里可怕了?你看大哥、三哥,不晓得多幸福。姚丽之所以落到这个地步是她自己不对,不能为了逃避而结婚,得为了爱情而结婚。”
说到“爱情”二字,林景严感觉脸上有些发烧。他自己也没谈过恋爱,大言不惭地对着小妹讲道理,实在是有些脸红。
林满慧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哥,你说得对。”
林景严红着脸继续说:“小妹你将来如果看上谁,一定要告诉我,我帮你把关,听到了没?不合适的人结了婚,有可能会成为怨偶,一辈子都不幸福。”
林满慧抬头看向林景严,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哥,你脸红了。”
林景严被这一句话怼得差点背过气去,他将手中筷子塞进她手里,瞪了她一眼,大声道:“食不言、寝不语,赶紧吃你的吧!”
林满慧嘻嘻一笑,夹起一筷子土豆烧肉,细细品尝着食堂大锅饭的滋味,没有再说话。看在五哥已经脸红了的份上,我就不跟他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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