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这会才拿眼打量面色不好的兮香:“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
兮香低垂着头,就抽噎了起来:“娘娘,今天一早奴婢陪芍嬷嬷出府到集市采买老乌鸡,发现宁州城里多了不少躲难的百姓,拖家带口的,奴婢……奴婢看到好几个孩子,都都……他们身上连件厚实的袄子都没有……听说都是最近冒雪进城的,今天宁州城的城门已经关了。”那些杀千刀的蛮子,老天爷怎么就不打雷劈死他们呢?
五娘摸着自己的肚子,深叹了口气:“你上次不是带回来几袋子沾了雪水的米面吗?府里人少,一时也吃不到那些,你就叫几个奴才跟着你到西街支锅施粥去。这大冷的天,也让他们有口热乎的进肚,至于后面,我再安排。”
兮香一听这话,袖子往脸上一抹就跪到了五娘面前:“娘娘恩慈,那些百姓一定不会忘了您的好,一定……”
“好了,西北是王爷的封地,西北的百姓都是王爷的子民,我还能看着那些百姓被冻死、饿死不成?”五娘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你也不要再磨蹭下去了,今儿这天放晴了,要施粥得快一点,你赶快下去办吧。”
“是,奴婢这就去。”
“多叫几个衙差跟着,”五娘叮嘱兮香,毕竟品行不好的人哪里都有,有衙差跟着也好震一震那起子人。
等兮香离开之后,五娘放下了手中的账簿,皱着眉头,想着这满城躲难的百姓该怎么办?这才刚刚十月里,还没到十一月,她真担心到时那些百姓不是被饿死的,而是被冻死的。
“娘娘,”守门的婆子进来回禀:“门房说无教头的夫人来给您请安。”
钱华贞?五娘想到无宁,就开口说:“请吴夫人进来吧。”无宁的本名姓吴名宁,只是他入了江湖之后才改叫无宁的。
“是”
大概两盏茶的功夫,钱华贞才到了正院:“吴钱氏给昭亲王妃请安,娘娘吉祥。”
“吴夫人快请起,”五娘看钱华贞的眼底也泛着乌青,不由得笑了笑,她现在跟钱华贞也算是同命相怜了:“坐吧,”说着便吩咐立在一边的迎香:“给吴夫人上茶。”
“谢娘娘,”钱华贞有时候真的很佩服昭亲王妃的胸襟,毕竟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对曾经算计过自己男人的女子笑脸相迎的:“华贞刚刚过来的时候,见兮香姑娘正领着几个侍卫往马车上搬粮食,娘娘是准备要施粥吗?”
说到这事,五娘就有些头疼,她以前在闺中也时常听人说谁家哪家又施粥的,可那些都是上得了台面的人家,她娘家安平伯府还没够着边边:“最近城里来了不少躲难的百姓,估计都是听说边莫来犯才携家带口躲到城里来的。这大冷的天,我都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现在我也只能尽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钱华贞闻言静下心想了想,后便说:“娘娘何不办一次家宴,邀请宁州城那些有头有脸的人家中女眷过府叙一叙,到时娘娘再稍稍透几句话,想必那些夫人太太也都是懂民间疾苦的。”
五娘本就不是个傻的,经钱华贞这么一点,她就明白了。以她今时今日的地位,的确有的是人想要巴结她。自小到大她什么都有,也从未求过人,所以导致了她遇着现在这般景况,也只会想着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却从未想过联合一些有能力的人一起来,是她想岔了。
五娘自嘲地笑了笑:“真是要多谢你点醒我,不然我还在头疼呢。”
钱华贞笑言:“娘娘只是一时没有想到,毕竟咱们刚来西北也没多少时日,更何况您刚到西北就怀了小世子,一直在静养,恐怕您现在对西北还没华贞了解的多,刚好趁着这次机会好好了解了解。”
这会说话的人就是不一样,瞧这话说的多好听,五娘笑着摇摇头:“还是因为我太散漫了,王爷又忙于军中之事,我倒是心安理得的在府里躲懒,像你说的,我的确应该好好办一次家宴了。”这次办宴不但要筹些粮食还要寻摸些过冬的衣服棉被才行。
钱华贞见五娘已经有了底,就不再谈这事了,转而看向她已经凸起的肚子:“小世子已经有四个月了吧?”
五娘闻言,垂下头看着鼓出来的肚子,笑说:“有了,再过些日子就五个月了。”
钱华贞眼睛里带着一丝羡慕,可又想想悬在脑袋上的那把尖刀,心里头刚刚起的一点希翼就被浇灭了:“上次看还没这么大,这才几天,好似大了一圈?”
“女医说了,过了三个月,孩子长得会快一些,”五娘脸上满是温柔,一脸的慈爱,说到孩子,她就连声音都透着暖。
“有王爷跟娘娘这样才貌双绝的双亲,华贞真想看看小世子会出色成什么样儿?”钱华贞这话可不是说出来奉承五娘的,这还真是她的心里话,这孩子投在昭亲王妃的肚子里,无论男女,都是注定富贵齐全。
二人就这样聊着天,时间过得很快。等到快午时的时候,钱华贞已经没了初到王府时的彷徨不安了,她起身笑说:“这几天华贞收拾了下嫁妆箱子,倒是发现了一本很好的经书,今日也被华贞带过来特地献给娘娘。”
说到这,她就转身接过绿绮递过来的那个紫檀木盒子,走到五娘面前跪下,双手奉上:“这本《静心经》是华贞祖母留下的,想必娘娘读了会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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