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公知道镇国侯跟在他身后,只是他一直忍住了不回头看,等快到了宫门口,他终是忍不住转身面向镇国侯:“你到底又想要干什么?”
嗯,脸上的老斑也多了不少,镇国侯越来越确定韩老狗是得了重病:“我不跟快要死的人计较,你也是的,人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怎么看你说话还这么冲?我劝你平心静气点,说不定还能多活两天。”
韩国公气得浑身发抖,他就知道镇国侯这老小子会诅咒他,没想到啊,真的没想到啊,他才刚辞官,这老小子就跑他头上拉屎撒尿了:“周作杨,你……你欺人太盛,你才要死呢,老夫活得好好的,你死了老夫都还活着。”
镇国侯掏了掏耳朵:“小心气急攻心,我家老头子就是……,”他想到韩氏那贱人是这老狗的妹妹,话说了一半就冷哼一声走人了。
韩国公看着镇国侯的背影,叹了口气,肩膀也耷拉了下来:“作孽啊……”
西北昭亲王府,五娘这会正在宴请宁州城的官眷跟城里几户大商家的女眷。原本芍嬷嬷建议她只宴请官眷的,只是她想着既然要筹银子筹衣物,那商户这大头也不能漏了。
五娘坐在熙然院正堂的主位上,看着下面神色各异的二十多位女眷,笑说:“我到西北也有些日子了,只是身子有些不便,就一直没能请大家过来见见,拖到现在,是我失礼了。在这里,我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
在下面坐着的女眷纷纷起身举杯饮尽杯中物。
“都坐吧,”五娘还真不喜欢这场合,只是日后等她生了孩子,要应付像这样的场合还多着呢,不得不试着习惯。
“娘娘说的是哪的话?”一位商户家的女眷,倒是爽利:“能来给娘娘请安已经是民妇等莫大的福气了。”
坐在五娘左下手的是墨先生的夫人赵氏,她身边还坐着一位姑娘,据说是她的外甥女叫陈碧瑶。
赵氏淡笑着说:“娘娘身子贵重,其他的都是次要的,这宁州城也不大,大家都一个城里住着,什么时候都能见。”她今天过来,也是想要探一探这位昭亲王妃的底,就目前看来,是个会扮猪吃老虎的主儿,歪道她夫君让她谨慎些。
五娘对这墨夫人的印象还不错,只是她那外甥女,五娘有些不喜。自她进了熙然院之后,那陈碧瑶就一直在有意无意地看她,那种眼神,她曾经见过:“碧瑶姑娘在看什么,可是我的妆容有什么不妥?”
她已经是昭亲王妃,而且景元昭也已经给了她承诺,那景元昭就是她的人,她不允许别人觊觎他。
陈碧瑶的母亲是墨先生的嫡妹,不过墨先生的这个嫡妹命不好生下陈碧瑶没两年就去了。墨家老夫人痛失爱女,就把陈碧瑶接到墨家来养了,这一养就是十多年。今年陈碧瑶已经十六了,可一直没有婆家,在座的也不知道这墨家是个什么打算,不过单看那丫头的规矩还真不好说是好是坏?
墨夫人早就注意到陈碧瑶的举动了,她一再提醒,只是这丫头还是没能管住自己的眼睛。墨夫人起身,故意一脚踩在陈碧瑶的脚上:“这丫头没见过什么世面,第一次见到王妃娘娘,有些看傻了,还请娘娘多多包涵。”
“墨夫人请坐,”五娘还是一脸的淡笑,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还以为是我的妆容花了。”那陈碧瑶的眼神里带着不屑,五娘就不知道她哪来的底气敢用那样的眼神看她?
刚刚墨夫人那一脚是用了力的,陈碧瑶此时脚的确很痛,但她心里更不痛快。她八岁在外祖家第一次见到那神仙似的男子,就再也放不下了。
她爱慕昭亲王已经八年了,为了他,她甚至甘愿放下尊严,不求名分,只要能陪侍在他左右,可是昭亲王却从未正眼瞧过她一眼。她原想着哪天他娶亲了,也许她就死心了。今年他娶妻了,可是她依旧无法做到死心,她又想着他身份尊贵,不可能只守着他妻子一人。
不是都说世家出来的女子都贤良淑德吗?为什么昭亲王妃都怀了身孕了,还霸着昭亲王不放?陈碧瑶觉得昭亲王妃就是个十足的妒妇,根本配不上昭亲王妃这个身份。她低垂着头,心里开始慢慢变得扭曲,她嫉妒那个坐在主位上的女人。
五娘不再注意陈碧瑶,正想着怎么把话题引到施粥上,不过有人主动给她铺了路。钱华贞这次也收到了五娘的帖子,对于今日的宴会,她自是有准备的,既然已经投了昭亲王妃,那她就不会再生二心。
钱华贞在收到昭亲王妃下的帖子时,心中确实是松了一口气,今天也定是会使力帮昭亲王妃达成所想:“娘娘,今儿华贞过来的时候,见东街这边的难民比前两日少了不少。这一问,华贞才知道王府在西街那施粥。西北战乱,苦得就是百姓。华贞虽人单力薄,但手头还宽些,不知道能不能参一脚?”
五娘闻言,脸上立马有了笑:“吴夫人心慈,见不得那些百姓受苦,你能参进来,我真是求之不得,我在这替那些百姓谢谢你。”
说完,她便深叹了口气:“说来也是惭愧,看着满城受难的百姓,我心里急得很,让府里的人照三餐到西街施粥,不管怎么样,能撑一天是一天,能帮那些百姓熬过去一天就赚一天。”说着五娘的双目还闪过一丝水光。
“娘娘心慈仁善,在孕中还一直记挂着满城的百姓,华贞真心佩服,”钱华贞也跟着叹了口气:“只恨华贞人单力薄,只能尽些微末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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