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抽出袖子里的锦帕,给两个孩子擦了擦小脸,又接过兮香递过来的温巾子,给他们把小手给擦擦干净:“最近盘盘习字习武外,可不可以帮母妃教弟弟学走路?”她娘亲曾说过不要溺养孩子,从小就要让他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她很认同这一点。
小算盘严肃着小脸,很认真地回道:“好。”
看着这一高一矮的两个小胖子,五娘空落落的心就好似有了着落一般,也不知道那人什么时候能回来?
“律……,”马还没停下来,昭亲王就跳下了马,扫了一眼昭亲王府外墙面上的猩红,他原本就带着血丝的双眸又闪过一丝阴狠。
“王爷……,”原待在门房的小应子,听到马蹄声,就立马跑了出来,见到来人,眼泪瞬间就下来:“您回……”
他话还没说完,昭亲王就已飞掠进府,独留下小应子面对着一群臭烘烘的暗卫。小应子抹了把眼泪,强忍着要捂住鼻子的冲动:“你们也赶快进府里洗漱吧,刚好今天王府大清扫,各个大小厨房都有热水备……”
没等小应子讲完,他面前的那一群人也都已经没了人影:“切,一群糙汉子,我担心个什么劲儿?”他家王爷好似带伤回来的,他还是先去把太医喊来吧,说不定还能得个赏。
想到赏赐,小应子就不禁羡慕起镇国侯爷了,混水摸鱼,都能让他摸了个一万两黄金。关键他还好意思拿,揣着一万两黄金的金票就回了镇国侯府,留下那几位黑脸好汉。小应子都不得不佩服镇国侯爷的脸皮了,看来镇国侯府真的是被他家王爷那几年给掏空了。好在安平伯府老夫人是个明理的主儿,之后又拿了银子了事。
寿安堂里,五娘陪着两个孩子在园子里玩耍。四月,京城正是不冷不暖的时节,园子里的花草树木也都长得很精神,两个白胖胖扎着小啾啾的稚子手牵着手,在那棵千年桃树下,正撅着屁屁,捡落在地上的粉色桃花瓣,此时五娘的心归于平静。
昭亲王飞掠至寿安堂外,才放慢了脚步,悄没声地走进了院门,只见他朝思暮想的人儿此刻正带着温暖的笑,一脸心满意足的样子看着桃树下那两个撅着屁股蛋的肉丸子。
他瞬间感觉心拔凉拔凉的,果然有了儿子,丈夫是死是活,婆娘压根不会去在意:“我回来了。”
五娘闻声,看向院门口,一邋里邋遢堪比西街流浪汉的男子立在那里,她笑了:“你回来了,”后两滴晶莹泪珠便滚落了她的眼眶,她转身吩咐兮香:“让厨房多准备些热水。”她男人终于回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小算盘可高兴了:“父王,”他想要跑过来,不过手里还牵着小秤砣,也就歇了心思,他拉起还想要赖在桃树下捡花瓣的弟弟,哄到:“父王回来了,哥哥带你……去给父王请安。”只是他不知道小秤砣已经不记得他父王是什么了。
昭亲王一步一步走近五娘,看着她消瘦的面盘,心里很是怜惜,怪自己没能早些归来:“你瘦了。”
“你不也是?”五娘紧盯着眼前的男人,几乎一眼不眨,想要说什么,可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回来了,真好。”
昭亲王眼睛里全是她,跟着人就倒在了他的女人身上,五娘抱着他瘫坐到地上,无声低泣:“迎香……快去让小应子请太医。”纤细如青葱般的白玉指头,颤抖着轻轻描绘他的面庞,指下的肌肤如被火灼一般滚烫,她的泪滴到了男人的眼角处,他挣扎想要睁开眼睛,可终是没能睁开。
“哇哇……,”不知什么时候,小算盘拉着小秤砣已经来到他们身边,虽然他父王此时脏得不成样子,但他知道他母妃抱着的就是他们父王:“父王……呜呜……不要死……”
小秤砣原本好好的,见他哥哥哭了,一张嘴他也跟着哭了,而且比他哥哥哭得更伤心。
内室里的太后睡梦中听到两个孙儿的哭声,也被惊醒了,她披散着头发,随便搭了一件披风,就快步出来了,见到院子里的一家子,她心一提:“昭儿回来,他怎么了?”
五娘摇摇头,没有出声。
大概两盏茶的功夫,小应子就背着个老太医赶到寿安堂了,此时昭亲王也将将被五娘收拾干净,安置在外室的榻上躺着:“快请太医进来。”
那位老太医也是个识时务的,知道现在这天下基本已经掌握在了昭亲王手里,他是丝毫不敢大意,号了脉,看了昭亲王身上的伤口,就立马如实禀了抱着小秤砣坐在左边榻上的太后:“娘娘请放心,王爷虽受了伤,但好在没伤着筋骨,只要喝几贴药好好将养一段时日,即可痊愈。至于高热不退,那是因为伤口之前没有处理好才导致的,老臣这就下去给王爷开药。”
太后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那就有劳太医了。”
“老臣先告退,”老太医提着药箱,伛偻着背出去了。
太医退下后,五娘接过兮香递过来的湿巾子,放在昭亲王的额头上。此时的昭亲王,面上的胡须已经被剃掉了,露出了干净的面容,也泄露了原本藏在胡须下,凹陷下去的面颊。五娘抽了抽鼻子,就看向太后:“母后,您看是不是要请花嬷嬷给王爷补补?”
“他这几天肠胃弱,虚不受补,”太后安抚着儿媳妇:“不过清淡的还是可以的,我已经让花儿去准备食材了,炖些汤品,去掉油,先这样补着。现在也算是太平了,咱们给他慢慢补,他还年轻,总会补回来的,你也不要太过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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