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嫁进我们家时,娘娘还未出阁,你们还有过几面之缘,我记得嫂嫂还带着我们去染过布呢!”季氏笑着说。
季二夫人郑氏家里也是经商的,在江南布业上颇有地位,当时季二爷娶她也是被她经商的能力所震撼,一女子魄力头脑竟不输男儿,进而倾心,两人才成了这段缘分。
季氏跟苏皇后自小便是手帕交,两人及笄前常常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季二夫人嫁进季家后也经常跟自己小姑子待在一起,是以跟苏皇后也算熟悉,只是在她嫁来京城成为皇后,关系才渐渐淡下来。
此时听季氏这么一说,也颇有些怀念,说道:“是啊,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书耀跟娆娆都这样大了。”
秦霄看了一圈,没有发现颜言,捻了捻指尖,问道:“夫人,怎么没见着颜言?”
季氏喝了口茶,回答道:“昨日江家姑娘派人传话说江公子的伤有些不好,所以今日不能跟娆娆一块去杨家,娆娆用完午膳就去了蒋家,现在还没回呢。”
秦霄心内一震,有一瞬间的愣神:“竟是去蒋家了。”接着便反应过来,干巴巴地回道:“颜言向来心善。”
季氏轻叹了口气,略有深意地看着秦霄说:“是呀,我这个女儿认死理儿,更何况江公子还救过她,于情于理都该去瞧瞧,别说还有宜萱呢。”
季氏一语双关,既说了秦霄丢下自己女儿那事,又暗示了你不珍惜自然有别人,比如江绎。
江绎对自己女儿有所不同,季氏是看在眼里的,就是不知道颜言清不清楚,担心若是挑明了让两人尴尬,是以一直没有跟颜言谈论这件事。若是真退了婚,江家公子不失为一个好选择,只是江家内部那一团乱七八糟污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秦霄自然听出来了,也听出来了季氏对他的不满,内心酸涩,当即苦笑一下,却不得不附和:“江公子救了颜言,孤也该谢谢他,江家的事一团乱麻,也难为江公子还能保持本心。”
秦霄暗戳戳地说出江绎的缺点。
季氏喝着茶,看着坐在上位的秦霄但笑不语。
季二爷夫妇插不上话,只能看着太子跟自家妹妹两人你来我往。
不一会,进来一年轻公子,同样一身白色锦袍,面容清朗,带着淡淡的笑容。
秦霄久居高位,气息深沉,虽然收敛了一些但还是能看出周身气息凌厉,而来人却是气息温润,让人如沐春风,一下子便心生好感,此人正是季书耀。
季书耀喜欢一个人找些安静的没什么人去的地方温书,是以小厮有时候也不知道他在哪。
秦霄来时季二爷便让人去寻他了,直到方才才找到人。
“拜见太子殿下。”季书耀行礼。
“这位是?”
季二爷介绍着说:“这是草民的嫡子,幸得榜上有名,进京来准备殿试。”
秦霄颔首:“原是季二公子,殿试在即,希望二公子金榜题名,早入朝堂。”
今日秦霄没有半点太子的架子,可谓谦虚到了极点,季书耀在江南是也听了不少关于太子的传闻,今日一见竟是跟传闻中大不相同,季书耀不清楚,秦霄今日是把态度放低了许多。
季书耀不明所以,只说:“多谢殿下。”
颜言不在,秦霄也不想再久留,寒暄几句之后,推说还有政务处理,便提出告辞。
待出了门,秦霄沉下了微笑的嘴角,皱着额头吩咐李元:“派个太医去蒋家,看看江绎怎么了,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还需要颜言去看望他。”
李元不敢反驳,应声答是,只是心中嘀咕:从前殿下感个风寒颜小姐都时时刻刻陪着,还看着您吃药,您那时候也没见男子汉大丈夫,现在对象不是您了,您倒开始急了。
秦霄走后,季氏与季二爷夫妇依旧还在正厅,季书耀也未离开。
季氏原本不想让他听,生怕这些事分了季书耀的信,影响他殿试,没想到季二爷不在乎,只说这点干扰都承受不住被影响到,以后入了朝堂也经不起风浪,就让他听着。
季氏这才开口说了这些年的事。
风吹着门上的帘子前后摇摆,地上的影子也随之晃动,明明灭灭斑斑驳驳,日头越来越偏,照在地上的光彻底消失不见。
厅内忽然传来一声拍动桌子的巨响,季二爷面色铁青,季二夫人拿着帕子悄悄地抹着眼泪,季书耀也紧紧地抿着唇低头不语,只是攥紧的拳头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这些年你寄去的书信,除了最开始,往后都是报喜不报忧,我们虽然担心,却知道你不是能让自己受委屈的人,可颜安年都如此宠妾灭妻了,你竟然还能忍着,你的脾气呢?就算是为了承泽跟娆娆,难道回了江南咱们整个季家还养不起你们娘仨吗,我们家虽是商人,比不上京城的达官显贵,但在江南也算有名望,爹娘最疼的就是你,我跟大哥也打小宠着,让你嫁到京城是受这些委屈的吗?”
季二爷一席话说完,眼中也隐隐含泪,他竟不知道自己妹妹嫁的竟是这种人,不止自己受委屈还带着女儿也受委屈。
季二夫人也擦着眼泪说:“锦沅,莫怪你二哥把话说的这么重,实在是你拎不清,嫂嫂知道你性子要强,不忍让我们担心,别说颜安年宠妾灭妻,就是娆娆你也不该纵着她让她围着太子转,娘跟我们都以为娆娆跟太子是两情相悦,谁知竟是咱们家姑娘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还不待见,还生生把娆娆婚事拖到了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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