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忘不知何时又回来,语气比方才多了分阴险,像是体内沉睡的猛兽终于醒来:“你为什么不抹去她的记忆?你做得到。”
陆清珏宛如没注意到他似的,全将他当作空气:“谁知道呢?我没答应你一定要做这件事吧?你最好摆清你的位置,别命令我。”
“我有摆清我的位置,是你不肯承认你的位置。”莫忘笑笑,化为一缕青烟,“你摆脱不了我的,我们之间永远都捋不清。你恨我,可这是你的命。”
陆清珏仍然没理会他几近癫狂的话音,他还在注视着白予走的方向。
为什么不抹去呢?因为他不想。
过去的十几年里他从来没有这么执着于某一件事。
的确抹去会省掉许多麻烦,就像她说的,明明白白哪有糊糊涂涂好。
可他就是不想。
要给她留下关于他的记忆,要让她记得叫他的名字,要她知道他没丢下她。
如她所说,他是变态是神经病是自私鬼。
他可能疯了,他一直疯着。
他讨厌想不明白的事情,但这件事他想得很明白。
就算是宿敌,他也想带她一起下地狱。
*
“就是这样,师父,你快采取点什么行动吧。”白予焦急不已,将来龙去脉如实向清心真人讲了一遍。
清心真人捏捏眉心,“好,师父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
白予摇摇头,她交代得已经够详细了,没什么需要补充。
“好,那你就先回去,好生修养着,乖。”
白予躲开清心真人伸向她的手,她再傻也能明白,清心真人这是摆明不想管的态度,“师父?我都跟您说了,您如果现在不管,来日的后果极有可能让我们整个门派都遭到重创,您......”
不能不管四个字噎在喉头。
清心真人的强颜欢笑让她再不能接着把火全都撒出来,就仿佛他不是不想管,而是......无可奈何。
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可一旦责任远远大过能力,你便不能去揽这个责任了,因为你配不上。
清心真人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
“小予乖,师父答应你,尽我所能去查这件事,所以你不要再参与了,遇事先保护自己,好吗?”
“好。”白予抿紧嘴唇,用牙齿咬着口腔里的肉,强行憋住不让自己哭出来。
这一次她体会到的孤独与上次有所不同。
若说上次是被千夫所指,那么这次,她是终于意识到,她只能靠她自己,她肩上背负的不止有她一个人。
她不可以遇到事情习惯性地呼喊陆清珏,也不可以想着让师父替她平息诸事。
那些曾经保护她的人还在等着她保护,所以她不能认输。
总要试一试,才知道行不行。
哪怕不行,起码她试了。
“不管怎么说都谢谢您了,师父。”
白予向他鞠一躬后离开。
清心真人转身回殿,看着小麒麟,“你能感受到她的心情吧?你得配得上她,如你的主人交代给你的一样,护她周全,明白吗?”
小麒麟不再调皮,老老实实地站起来,低吼一声“嗷呜——”
震得整个不望峰上的鸦雀都展翅高飞,四处逃窜。
*
如果一件事情注定失败,你还会去做吗?
反正白予会,试试不吃亏。
不过下决心是下决心,可依照系统的提醒,等陆清珏堕落后她才能成为天道之子,才能接受命运的馈赠,才能觉醒自己那复杂身世带来的神魔之力。
所以目前看来,她还是个废柴,只是不咸鱼了。
她每天起得比鸡早,清心真人看到她的劲头也愿意教她一招两式。别人练的剑她提不起来,清心真人就教她耍匕首,说刀跟剑在某种意义上是一样的。
交给她的匕首与蝴//蝶//刀有几分相似,灵活小巧,就是有点不太好控制。
等修炼完,她就去挨个找人洗脑。
是的,洗脑。
她苦口婆心地劝叶无凡事多长个心眼,叶无不正经地逗她:“我小师妹什么时候开始胳膊肘这么往里拐啦?生怕师兄吃亏不成?”
得,看来那段特殊剧情也没能影响到他。
白予沉下脸,异常严肃,“是,怕死了,反正你记得,遇到自己不能解决的事情千万别硬上,躲在我身后!”
“知道啦知道啦。”叶无戳戳她的脸,“别绷着,都不可爱了,笑一笑。”
呵呵,这傻大个。
她要是能笑得出来就好了。
随后白予去找阮明明,让她有空感化感化陆清珏。
“哈?”阮明明用一副你没事吧的眼神看了她半天,“你自己怎么不去?”
呵呵,她要是能感化他就好了。
白予搓搓小手,客客气气地:“咱就是说尽力嘛,尽力,你要实在不想就算了。”
她没有女主命也没有女主病,对方硬气她软点就行了。
“我不想。”阮明明态度坚决,丢下句“除非让你二师兄来找我说”练剑去了。
倒不是不行。
为以防万一,白予又去找了杨一,“小弟,事情迫在眉睫,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啊。”
杨一:“嗯。”
“你看好你大师姐,必要时候要保护她,还有弱鸡帮的那堆,他们既然愿意追随你,你就不能愧对于他们,明白吗?若是实在不行,你也别自己硬撑着,去找一个叫车车的弟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