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样真是太累了,这些年我真是受够了,我已经不想去等他转变了。”
只有离于爱者,才能无忧且无怖。
穆清清定定看着她:“郁姐姐已经不喜欢太子殿下了么?”
郑宝郁没有回答,却露出释然的笑。
彼时穆清清还不知道,就仿佛是在向旧日的爱情作道别一般,郑国公府里的那池鸢尾花已经被一株株郁金取代。
而在随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郑宝郁与虞鸿舟的接触越渐频繁。
此时穆清清全副心力专注在她的那件嫁衣上,原先是用作与裴成绎成亲所用,解除婚约之后一直压箱底,直到最近才被她给重新拿出来。
那天她问赵弈介不介意,赵弈嘴上说是不介意,表情酸得像颗未成熟的李子果。这要不是因为赵弈听她说不缝完不嫁他,生怕重做一件要等更久,恐怕也不能这么快接受了这件红嫁衣。
为此穆清清决定把整件款式做些改动,埋头忙活了好些天,这天叶氏没头没脑撞进来,一进门就朝她哭。
穆清清起初听得懵懵懂懂,后来才知父亲以要收沈南霜为干女儿要挟,只要叶氏肯答应,从此他都再不提和离。
叶氏气得心口疼:“听说沈将军父子要回北济,你爹那个死脾气舍不得那个小贱胚子去边关吃土,非说要收她作干女儿,还说等沈家父子一走,就把她给接进府!”
事隔多时,穆清清险些都快忘了父亲心里那点小九九,没想到他竟会在这时候旧事重提。
在此之前广恩侯的意思更坚决,后来穆裴两家的婚事因为沈南霜给散了,他被皇后提进宫里狠狠敲打一番,这才略略收了这份心思。
现在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女儿的婚事已有着落,广恩侯无端又起了收干女儿的心思,只不过这次看来更加深思熟虑,还知道拿住叶氏的软肋威胁她。
叶氏这段时间被丈夫冷落怕了,本来想把女儿跟娘家的小辈牵线,从而得到娘家对她的扶持。如今牵线不成,娘家的人不怎么搭理她,叶氏真怕被和离,回到娘家一无是处。
难得广恩侯主动递来橄榄枝,叶氏当然巴不得接,可一想到要被林氏的女儿登堂入室,她心里就憋屈之极。于是她打起女儿的小算盘:“姓沈的小贱胚子当初抢了裴成绎,现在居然还有脸进穆家的门?她怕不是知道你要嫁走了,就以为能够心安理得鸠占鹊巢吧?咱以前的账都还没跟她算呢,万不能让她给得逞了呀!”
“要不你跟毅王说说,让毅王去劝你爹?毅王如今身份大不相同,我看你爹就挺憷他的,他说的话你爹肯定听。”叶氏两眼放光,“对,让毅王替你出头,不然咱就不嫁他!”
“……”
叶氏的小心思全作脸上,穆清清又哪会不知道她就是看不得情敌之女进这个家。她轻叹一声:“倒也不必让他出面,我自己来吧。”
叶氏一脸诧异:“你来?”
当天穆清清就去敲开广恩侯的书房。
广恩侯刚把收养沈南霜的事跟叶氏说,转头鲜少求见的女儿就来找他,想也知道怎么回事。广恩侯拉长脸:“怎么,你母亲让你来的?”
“母亲?是我来给父亲送汤盅了。”穆清清只字不提叶氏,免得本就诸多龃龉的老两口又生事端。说着她把特意从厨房要来的灵芝鸡汤给端了进来,“女儿能留在侯府的时日不多了,心中总是惦念着家里的人。父亲为这个家遮风挡雨,万般操劳。女儿不孝,能给你端汤的时候少之又少。”
广恩侯接过女儿递来的调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指了张太师椅给她:“哪是不孝,是有心了。”
穆清清文文静静地落座。
广恩侯看她低眉顺眼,想到这孩子即将要嫁的毅王,表情不由自主放缓和:“毅王府也在京城,日后没事也能多点回家走动。我看毅王对你有心,想必不会多说什么。”
穆清清温声道:“虽然泠然居是女儿自小居住的地方,但出嫁之后一直空置也不是个事,若是家里其他人想用,便拿去用吧。”
广恩侯刚要点头,就听穆清清接着说:“但如果是沈家小姐的话,女儿恐怕心中隔阂未消,倒情愿任它空置算了。”
广恩侯一口汤险些没呛嗓,黑起脸说:“果然是你母亲让你来的罢?”
“父亲一定要拉母亲说事吗?就算她不说我迟早也会知道的,是我自己想来的。”穆清清惋叹。
广恩侯冷哼一声:“她要不是心虚,何必非要针对南霜?我不跟她算旧账,她就是死性不改。”
穆清清瞅着理直气壮的父亲,目色幽幽:“既然父亲都这么说了,那女儿是否也该问问,当日沈家小姐中伤女儿构陷她之事,还记得父亲说会还女儿一个清白,不知彻查得如何了?”
她不提广恩侯都已经忘了,顿时哑口无言。
穆清清当初也没想过要父亲如何替自己作主,否则这句话早就该问了:“穆裴两家的婚事已经解除,女儿其实不想旧事重提。但若父亲执意要把沈小姐接入府中,恐怕便是女儿不想提,这件事在我们家永远也绕不过去。”
广恩侯想过这件事提出来,家里有多少人会反对,所以他首先想到要塞住叶氏的嘴,其次便是老太君和宫中的皇后。家里的小辈他完全不当回事,最大的阻力便是大儿子穆文筠,小儿子穆云凌可能会跟着跳脚,但他就从来没想过最先找上门的竟是穆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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