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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二十六日,日照晴朗,首辅周沛胥处理完政事归京。
    只不过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相伴同行的,还有十三岁便得玄奘法师亲授佛业,十五岁便参禅政悟,大道得成的玄明法师。
    玄明法师声名显赫,不仅精通佛法,对道法也颇有心得,十六岁建了香火鼎盛的鹤鸣寺之后,驻寺住持了几年便开始云游四海,听闻京郊有流民作乱,匪寇横行,便一直在此处宣扬佛法,这原是善举,却有许多恶霸不识好歹,竟在道场上肆意闹事,正好周沛胥路过,解了玄明法师的困境……
    二人相交之后,在周沛胥的盛情邀请之下,玄明法师这才答应前往京城的鸡鸣寺,停留半月设道场,传佛经。
    据说周沛胥大婚在即,心中一直莫名不安,所以干脆在道场之上,拿了他与未婚妻江映芙的八字,让玄明法师仔细看了看。
    年过古稀之年,却依旧仙风道骨的玄明法师,捋了捋齐胸的胡须,高深莫测道,“此女的命格乃绝佳的上上之品,行善积德不说,且心怀大爱,为忠烈之后守节尽心过,实乃福泽深厚,上天庇佑之人,若谁人能娶之为妻,定然家宅安宁,福寿绵长。”
    “而这男子命格清贵无双、寿元齐全,不缺财势,亦有悯人的古道热肠,憾就憾在落在了天煞孤星之上,不仅父母兄妹因他不宁,甚至克妻克子,只能孤寡而终,命硬至此,许世间无女子可破。”
    此言一出,道场之内一片哗然。
    玄明法师是何人?那是当今少有的绝世高人,曾预言过蜀州地灾、潮州河难的得道高僧!这话从他口中说出,便是盖章定论,不容置疑的事实!
    众人又回想了一番,自从周沛胥出生之后,好似顺国公府的确多有不顺,不仅周大世子周周守诚青年夭亡,且顺国公周公诚与这二儿子也不甚亲厚,后宅中多有争吵,这样看来,又侧面佐证了玄明法师之言……
    用不了半日的功夫,这件事儿便传遍了京城,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各种流言蜚语也随之而起,据说从顺国公府中传出些流言来,说周沛胥以往也养过猫儿狗儿,最后都离奇死亡,甚至连最好养的乌龟,都不能幸免于难……
    这不免让人担心起了这桩婚事。
    虽是如此,但二人的婚事已经礼定,永顺伯爵府虽然也担心江映芙嫁入顺国公府之后性命不保,可一是忌惮顺国公府的权势,二来也不愿去做那无信之人,不肯主动提出悔婚不嫁之事,竟就这般日日僵持着,期盼着还有其他的解决办法的。
    这些话很快也落入了周公宏耳中,他素来是个信佛之人,听了玄明法师的鉴言后也是心中打鼓,他实在不愿相信,却也不得不信,毕竟法师的威望就在眼前,之前的预言件件都落在了实处,他实在也是没法反驳,但总觉得这里头透着股蹊跷,心里头那股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但实在容不得周公诚细想,婚期将近,此事已经不能耽搁下去。
    此鉴言已出,若是顺国公府执意要周沛胥娶妻,那岂不是摆明了不将江映芙的性命放在心上?无法,周公诚只能垂头耷脑地前往永顺伯爵府亲自退婚,这位年过半百的老阁公,实在是心痛郁闷至极,归府之后,将自己关在了书房之中,连续半个月都未曾踏出半步。
    一夜之间,想要与顺国公府结亲的人家,尽数消失殆尽。倒也不乏有些人家并不在意自家庶女的性命,想将其嫁入顺国公府攀高枝儿,却遭到了众人的冷眼鄙夷,在京城的交集场中无人问津,时间一久,也再无人敢动这念头了。
    沈浓绮才晓得怀孕是件这般苦的差事。
    她本就是好吃美食之人,饭菜佳肴、各类蔬果、就连景阳宫中的爽口零嘴也从来没有缺过,可自从腹中有了胎儿之后,莫说旁的了,就连喝口凉水都会觉得不舒服。
    她并不是不想吃,而是吃不下,闻到一丁点异味都想吐,每每瞧见美味却不能入口,这是件非常折磨人的事儿。
    她胃中翻江倒海一阵,吐出污秽之物后,陈嬷嬷立即将杯清水递上漱口,又将手中的帕子抬了上去,给她擦拭嘴角的水渍。
    陈嬷嬷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皇后娘娘受罪了,再捱捱,捱过胎儿三月之后便好了。”
    沈浓绮吐的两眼有些发昏,只闭上了眼睛,不断轻拍着胸口,好让自己顺顺气。
    她轻哼了一声,嘟囔了句道,“本宫瞧勇烈候家的李夫人也怀孕了,同本宫月份也差不多,可为何人家却没有孕吐,独独本宫吐得这般严重?本宫肚子里怀的定是个调皮鬼,这么小就知道磨人了,今后生下来还不知如何折腾呢。”
    她并未察觉到拍打后背力度的变化,而是抚着肚子,撅嘴叹了一句,“本宫若是生了个混世魔王出来,可如何是好啊……”
    身后传来句清朗男声,低声道,“届时自有微臣料理,不必娘娘费神……”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脑海中已经开始浮现育儿画面了。
    第64章
    这男声沈浓绮再熟悉不过,回头一看,帮她轻轻抚背之人,不知何时由陈嬷嬷,变成了周沛胥。
    皇宫禁地之内,围得如同铁通一般,旁人连靠近都不可能,偏偏周沛胥能旁若无人地来去自如。
    对于他的乍然出现,初时她还会被唬一跳,如今已是见怪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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