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了颗软钉子,沈流哲也不在意,只笑着追了上去,伸手去牵她的指尖,毫不掩饰爱意道,“怎么不该来,你可是头次参加宫宴,若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饶是阿姐在,我也是不放心的。”
江映芙掌心传来一阵温柔,她微微挣扎,想要将指尖从他掌中抽出来,蹙着眉尖轻声道,“皇宫大内,不成体统。”
既然抓住了,沈流哲怎还肯放,只握得愈发紧,“什么体统不体统的,你今后不必这么拘着。”
江映芙无法,最后放弃挣扎,被他这么牵了一路,直到出宫上了车架。
车架悠悠晃晃地驱着,沈流哲坐在车里,正低头瞧着江映芙未染丹蔻的纤纤玉指,嫩白如葱,指尖泛白着小半圈月牙,极其玲珑可爱,他将五指穿入空隙与她相扣。
“芙儿,你觉得太子可爱么?”
“嗯。”
“咱们若是有孩子,定然也同太子一样可爱。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江映芙低头抿嘴未答。
沈流哲自顾自道,“你不说话,那便是都喜欢了。可我却更喜欢女孩儿些,若是长得像你便更好了。”
江映芙从未见过像沈流哲这样没有边界感之人。
你若是冷着他,淡着他,他好像是察觉不出来似的,只一如往常般那样待你,甚至还要更热情些。
就如同现在,他牵起她的手背,抬高放在唇部亲了亲,双眼发亮望着她道,“我其实早就连名字都想好了,若是咱们以后真的生了个女儿,就叫……”
“夫君,到了。”她清冽的声音响起,犹如一盆冷水浇落,“夫君不是还要去兵部办差么?那我便先下车了。”
说罢,江映芙将指尖抽了出来,提起裙摆起身,踩了塌凳下了车架,迈步朝卫国公府内走去。
沈流哲明亮的眸光瞬间暗了暗,却又重新焕发光彩,他撩起车窗前的帷幔,冲那个清丽的背影,喊出了未说出口的话,“就叫沈慕倾!钦慕佳人,倾其所有,沈慕倾!”
江映芙的脚步顿住,瞳孔微扩,流露出丝动容之情。
身后的马蹄声响起,扬起一阵尘灰,沿着街道缓缓远去了……她望着那越行越远的车架,忽觉心中某块坚硬的防线崩塌了一小块,阵风吹来,将丝暖意吹进了她的心房。
他虽不儒雅风流,却也很潇洒爽朗。
这样与他过一辈子,应也是很好的吧?
江映芙只觉得方才被他牵过的指尖,如今还留有温热。
她轻轻晃了晃沉重的脑袋,深深呼了一口气,想着或是因为着实乏累了,所以才会冒出些莫名的念头,沐浴完先睡上一觉,脑子恐也就清醒了。
穿过长长的穿廊,路过庭院时,江映芙抬眼就瞧见了一个婢女,庭院中杂草丛生,落叶飘飞,她手里拿了扫帚,却并未洒扫,而是低头认真观赏着摊在石凳上的一副画卷。
下人懈怠,理应敲打。
江映芙规矩重,步子也轻,婢女并未察觉到她的到来,她蹙着眉尖,刚想要斥责几句,眸光却乍然被那副画卷吸引了去……那画卷上是个老妪的半身肖像,雪鬓霜鬟,身子微微佝偻,精气神却极其好。
画卷上只有黑白两色,通过明暗对比,将老妪画得栩栩如生。
江映芙从未见过画上的老妪,却乍然觉得这幅画像的笔触有些惊人的熟悉!电光火石之间,她脑海中隐隐绰绰浮现出一张隽雅的男人面庞来!
她厉言出声,“这幅画像是从哪里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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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身后乍然传来一声厉喝,吓了婢女一跳。
她猛然回头,竟发现当家主母正站在阶上居高临下看着她,脸上俱是冷意,含了威势的眼刀刮来,让人不禁脚底发软。
婢女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带着哭腔慌乱道,“奴婢叩见夫人,奴婢不是刻意偷懒的,实在是奴婢已经整整三年未回老家了,特别想念祖母,这才托人带了副祖母的画像来,这画方才递到奴婢手里,奴婢等不及晚上回房里观赏,所以在此打开了,奴婢逾矩,奴婢错了,求夫人宽恕……莫要将奴婢赶出府去。”
江映芙虽性子清冷,对待下人却也不是个声色俱厉之人。
可她现在满心满脑都是那副画像,见婢女三言两语说不到关窍,心中愈发生了股急躁出来,“我只问你此画是哪儿来的!”
婢女闻言身躯震了震,哆哆嗦嗦答道,“此画是买来的。哥哥信上说,距离老家十几里的一个小镇上,有个画师最擅给人画肖像,画技奇佳,收费又低,这才问要不要捎一副祖母的画像给我。”
江映芙走近,抬眼仔细朝那画像瞧去。
穷苦人家是用不起上好的徽州宣纸的,所以这幅肖像只落在了块粗白麻布上。
却依旧没有影响这副肖像的神韵,留白得恰到好处,简单几笔将人物神态勾勒得分明,就连衣襟袖边此等细节,亦无一处敷衍错漏……
越看越像是周修诚的手笔!周修诚就是个极擅丹青之人,未遇上河灾丧命之前,经常与京中的画师切磋技艺,只不过流落出来的画作不多,不为旁人所知晓,但江映芙见过他给周母画的肖像,技法与眼前这幅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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