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外面还响起了一道听起来就不好惹的男声:“叶国明,开门,装什么缩头乌龟!”
跟叶家交好的隔隔壁许老头打开门,瞅了一眼走廊上这几十个人,鼓起勇气开了口:“这个,同志们,有话好好说,这叶国明做了什么事对不起你们吗?你不要急,咱们好好说,要是他做得不对,我让他出来给你赔罪道歉。大家都是街坊邻居的,何必闹得这么难看呢?”
人群散开,一个七老八十,佝偻着背,走路都有些晃晃悠悠的老头慢慢站了出来,背着手,长满老人斑的眼皮子冷淡地打量着许老头:“你什么人?能做叶家的主吗?叶国明,开门,不开就砸开,不要跟他废话!”
屋子里的叶国明听到这话,唯恐自家的门真被砸了,赶紧打开门,见外面是个陌生的老头,很是不解:“阿叔,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咱们没见过啊……”
他不认识老头,叶大妮却惊讶地认出了对方:“三叔公!你……你怎么来了?”
叶国明诧异地看着对方,赶紧回头问叶大妮:“你认识?”
叶大妮吞吞吐吐地说:“这……这是兴国他三叔公!”也是张家最德高望重的人,听说年轻时出去打过小鬼子,左小腿里面还残留着一颗当年没取出来的子弹。这个三叔公脾气暴躁,性情古怪,是张家谁都不敢惹的老祖宗。
一听对方的身份,叶国明就感觉事情不大秒。
他赶紧热情地说:“原来是三叔,快请进,咱们都是自己人,进来说话!”
张三叔公不买他的账,背着的手一挥:“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了,你个龟儿子,赶紧把老子的曾侄孙子孙女还来,还有,把这笔钱还了。你们叶家一女二嫁,彩礼钱还来,还有这些年兴国那没出息的孝敬你们的也一块儿还来,以后两家各不相干!”
说话间,旁边一个小伙子递了一张纸条上去,交给叶国明。
上面罗列得很清楚,从十年前结婚时的彩礼,到这些年叶大妮补贴娘家的钱,还有逢年过节,叶国明两口子生日的孝敬等等,几乎全列了出来,长长一串,算下来竟然差不多两千块。
看到这个数字,叶国明差点昏厥。
别说两千块,现在让他拿两百块都困难。
他看了看手里的纸,又看看一脸严肃的三叔公:“那个,他三叔,这,他们都结婚十年了,孩子都给你们张家生了两个,哪还有把当初的彩礼要回去的道理,这说不通吧?”
三叔公瞅了他一眼:“那有把嫁出去十年,孩子都生了两个的女儿叫回来再嫁的道理?你给老子讲道理?那让楼上楼下,街坊邻居大家都出来评评理?要是说咱们张家对不起你的女儿,虐待你的女儿,你要叫回去就算了!你倒是说说,咱们张家这些年,哪里对不起你的女儿?”
三叔公声若洪钟,特别响亮,搞得左邻右舍都听到了,纷纷打开门看热闹。
叶大妮又羞又臊又难过,哭丧着说:“三叔公,是我对不起兴国,都是我的错,是我自愿的,这不关我爸妈的事,你别怪他们!”
三叔公来这么久,第一次打量她,眼底满是嫌弃:“你怎么连你两个妹妹的半分都没学到。你愿不愿意是你的事,老子又不是来带你回去的,赶紧还钱,把钱还了,孩子给我,你爱嫁给谁嫁给谁去,跟咱们老张家有什么关系?”
叶大妮脸青红交加,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恼的。
对上人多势众的张家和这个难搞的老头,叶国明有些畏缩,用商量的口吻说:“三叔,咱们现在手里头比较紧,你再缓缓,缓一阵子,等过阵子就给钱?”
至于钱从哪儿来,他也没招,拖一天是一天吧。不然这么多人高马大的小伙子,一人给一拳,就有他受的。
但三叔公显然不是个好说话的,他瞥了一眼叶国明,大手一挥:“不给钱是吧?搬,进去给老子搬干净了,搬出来好好算算,能抵多少,不够的下回再来!”
叶国明跟张家做了这么多年亲家,怎么也没想到,厚道好说话的张家还藏着这样土匪做派的老家伙。
要家里都被搬空了,待会儿宾客来,拿什么招待他们?他们今晚住哪儿?难道全家睡地上吗?
叶国明赶紧拦在门口,不停地求饶:“三叔,他三叔,咱们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家里没啥值钱的东西,别这样……”
“说个屁,别浪费老头子时间,赶紧搬了老头子要回去吃茶!”三叔公显然没啥耐心。
叶国明最怕碰上这种混不吝不讲道理的,前面才出了个谷建城,如今又多了个张三叔,这是老天爷要绝他们老叶家啊。
叶国明见软的不行,一个发狠,凶狠地说:“他三叔,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小心我去派出所告你们!”
不过就是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死老头子,拽什么拽!
三叔公头一回听到有人威胁他,乐了:“好,报公安是吧,小六子,去派出所一趟,报公安,就说一女二嫁,他们管不管?老四,还愣着干嘛,老头子的话不中用了是吧……”
“没,三叔公,我这就去。”老四赶紧跑过来,一把推开了叶国明就往屋里闯。
眼看好好的家就要被这群土匪给糟蹋掉,毛巧云跺了跺脚,咬牙道:“别搬,别搬,你们把大妮叫回去,人你们都带回去,这总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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