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苍白,眼眶浮肿,眼珠子红红的,一只闭着,一只开着。留着中分短发,身上挂一件米黄色立领长袍。看那样式,像是上个世纪富贵人家公子的穿着。
他胸前挂着一块怀表,那怀表幽幽泛着红光,陶宝仔细一看,发现那怀表竟然还是个实物。
这可就有意思了,她原还想着黑白无常怎么没把他勾去,现在看来,这鬼还有点不一般。
“陶陶,水还没接好吗?”
屋子里传来老妈的呼喊,陶宝收回目光不再看他,提着水壶进屋烧水去了。
她一进屋,院门口大门竟慢慢悠悠给合上了,吴玉兰正好往窗外看,发现门自己合上以为是陶宝在暗中施法,只是笑笑便收回了目光。
她是淡定了,门上的他可不能淡定,吓得卡住,大门只合上了一半。
他再次悄悄显出身形来,可怖的脸慢慢变成了一张清秀的俊脸,只是那双眼睛依旧闭着一只睁着一只。睁着的那只眼比水还要透亮,纯净得好似刚出生的婴儿。
带着几分懵懂,他眨巴着眼睛,看着屋内晃动的身影。歪了歪头,很认真的思考着先前那个女人是不是真的看见他了。
她应该是看得见他的吧?可看见了为什么不怕呢?
他还记得那次下雨,地上积水,他自己看见自己还吓得尖叫了起来呢。
他记得她,他见过她好几次了,每年这个时候这两人就来,他还见过她小时候的样子,一点点高,门槛太高她只能手脚并用的爬进来。
屋里的老太太和老爷爷可喜欢她了,他常常看见她满兜子全是糖的从他家跑出去,等她从外面回来,兜里的糖就没了。
那时他还喊她来着,可惜她听不见,一颗糖也没给他留。
唉,以前院子里可热闹了,虽然住在里面的不是他爹他娘,但只要有人热热闹闹的,他不介意让他们住在他家。
看着他们热闹,他也开心。
只可惜,现在越来越冷清了,他又不能出这个院子,一个人好无聊,好寂寞......
纯净的眸子里出现了渴望,他从门里走了出来,一点点的往亮着灯的屋子里走去。
屋子里传来母女俩的谈话声,说着宅子里往日的事。
他悄悄贴在门框上听着,很渴望进去和她们坐在一块儿聊天,告诉她们这里以前有多热闹。
但他有点害怕里头那个女人,他不敢进去。
她小时候很可爱的,长大了好像变得一点都不可爱了。她身上多了一层金光,靠近她他会不舒服。
他歪头想着,突然头贴着窗户,冲她做了个鬼脸。
略略略,一点都不可爱,吓死你!
她突然扭头冷冷扫了他一眼,他一时间来不及收回表情,被她看了个正着。
本想吓她一条,反倒是他自己吓了一大跳,“咻”的一下朝大门飞扑而去,重新缩进门里,好半晌这才敢伸出个头来瞧瞧,看她是不是追来了。
人没来,屋子里的谈话声小了小去。她没追出来,他竟有点失落。
屋里,瞥见门上那鬼的小表情,不知怎么的,陶宝感觉自己好像以前见过他似的。
不过小时候的记忆对她来说已经太过遥远,她有些记不清了。
只隐隐约约想起来,小时候来姥姥家拜年时,总有个人和她讨糖吃,但她那时瞧不见喊自己的人是谁,只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便没理会。
床就搭在正屋里,母女俩聊着天,困意上涌,吴玉兰说着说着就睡了。
虽然已经算是修仙之人,可吴玉兰不是陶宝,她修炼时间短,生活习惯大部分时间还是和普通人一样,到点便会犯困,就是晚上修炼,到了午夜她就会停下,然后睡觉。
陶宝就不一样了,几百年不睡都不会有困意,这会儿子因为大门上那鬼,人还精神着呢。
看了眼身旁呼吸平缓的老妈,陶宝关了灯,缓缓起身,闪身出了房门。
院门口大门上的他见她突然出现在院子里,吃惊的张大了嘴,傻兮兮的开口来了一句:“你现在变得好吓人啊!”
陶宝黑线,这到底是谁吓人?
“你是谁?”陶宝缓步朝他走过去,他瞧见了,吓得缩进了门里去。
陶宝在门边停下,不说话,也没把他抓出来,耐心十足的等着。
果不然,没过多久他先耐不住了,茫然无措的声音从门上传了出来。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我是谁了......可,可我还记得你,我们小时候见过的!”
陶宝仔细回忆了下小时候的记忆,发现很模糊。
不过,有人和她讨糖她还是记得的。
手掌往前一伸,手指张开,掌心里出现了一颗大白兔奶糖。
“是你和我讨糖吃吗?”她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淡笑,可他却还是不敢出来,颇有些委屈的抱怨道:
“往日我叫你,你总不理我,现在你又叫我,可我怕你身上的金光不敢出来,你现在一点都不可爱了。”
陶宝听着这话,嘴角刚刚扬起的淡笑就僵在了那里,什么叫你现在一点都不可爱了?
“你小时候圆乎乎的,小小一只,还没有门槛高,进来时得手脚并用才能翻进来,小脸红扑扑的,看着可好吃了,我都想咬一口呢。可惜我没办法靠近你,唉~”
听着他这遗憾的口气,陶宝的脸彻底黑成了锅底,“啪”的把奶糖往门上砸去,转身便回了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