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斗菊的海选赛程说起来却不够严谨,评委乃是几名年逾古稀的老者。
这些老人多年养菊赏菊,年纪大了也不再与年轻人争风头,不参加斗菊,只做海选评委。
届时这些老者们会坐镇在菊园入口处,前来参加斗菊的人要先过他们这一关,老者们觉得好,便是通过海选,发放号牌进入前一百名,若是觉得不好,就直接被刷下来了。
沈惊春刚知道这个赛制的时候,实在有点哭笑不得,也就是说假如有人去的早,那些老者发放完号牌,后面的菊花再好看,也是过不了海选的。
方氏表现的比沈惊春本人还要积极,为了自家这六盆宝贝菊花能过海选,早早就下了血本,包下了村里一辆牛车。
算上陈淮,一家七口坐上牛车直奔县城。
虽已做好了准备,可真等到了菊园门口,几人还是被眼前的人山人海给吓了一跳。
虽还没到现代春运那么夸张,但也差不了多少。
“这人也太多了,要是挤坏了菊花可真不是玩的,淮哥,你个子最高,这两盆最有潜力的就交给你了。”
喧闹声比菜市场还要吵,沈惊春一边大声喊话,一边将手里抱着的菊花递给陈淮。
“行。”
这花是花农专门培养出来卖了斗菊的,只有一枝花,盆并不大,陈淮索性一手一个,将花盆托的高高的护在胸前。
余下几盆花,家里个子第二高的沈惊秋抱两盆,方氏与豆芽一人一盆,沈惊春自己则紧紧牵着沈明榆和沈蔓,人这么多,一旦走散,只怕转眼间就找不到人了。
一家人准备好,沈惊春深吸一口气,牵着俩小的在前开路。
没一会身上就出了一身汗,手心滑腻腻的,俩小的双手紧紧抓着沈惊春的手,丝毫不敢松懈。
不知挤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终于挤出了人群。
菊花送审的地方与拥挤的人群简直一个天一个地,队伍虽然排的很长,但有县衙的衙役在一边维持秩序,前进的也很快,没多久便轮到了沈惊春一行人。
六盆花枝舒展的并蒂菊一摆上桌,桌后坐着的几名老人就倒吸了一口气。
这些菊花颜色没有重合的,红的像火,白的如雪,黄的似金,粉的好似天边的云霞,更有紫中透红在绿叶的衬托下,犹如墨色荷花亭亭玉立的墨荷,以及形如芍药,一花多色的绿衣红裳。
最重要的是,这几盆菊花都是并蒂。
几名爱花如命的老人久久不能回过神来,直到后面排队的人开始催促,才颤抖着双手将号牌给了出去。
号牌都是连号,沈惊春手上拿的是五十九号,几人捧着菊花到了角门处,递上牌子又另付了十文,顺利入了园。
接下来的赛程便是将菊花送往复赛处,待一百盆菊花全部选出,再做一天统一展览,之后再由不参赛的县令已经富绅和德高望重的爱花之人共同投票,选出今年的花王。
菊园占地面积很大,一进园子,便能瞧见路边立着的游览图,各条游览路线标的很清楚,路边是怒放的各色菊花。
陈淮以前是个读书人,与同窗来过几次菊园,对路线倒也算了解,但方氏等人都没来过,一进来就被五颜六色的菊花给迷花了眼。
几人走走停停,快到中午的时候,才到了斗菊的场所。
“老头子我都等半天了,小丫头怎么才来。”
沈惊春刚站定,肩膀就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一回头,就看见了陆昀一张委屈巴巴的脸。
“是您老啊,我们家人都没来过菊园,进了园子到处逛了逛,娘,这就是我之前与你说的陆老爷子。”
陆昀来家里取花那天,方氏领着沈惊秋和豆芽去给玉米地浇水去了,没见着人。
方氏见老爷子气度不凡,喊了声陆老爷。
陆昀客客气气的回了礼口称沈夫人,见两个小的乖乖挨着沈惊春,又不知从哪摸出来两颗糖,一人给了一颗,只一边站着的陈淮,非但没得到什么好脸色,还被老爷子冷冷哼了一声。
这气氛有点不对劲,沈惊春问道:“你们认识?有仇?”
陈淮苦笑一声,端端正正的朝着陆昀行了礼,口称先生,又朝沈惊春介绍道:“这是闻道书院的院长,陆先生。”
沈惊春哦了一声。
这就不难理解了。
陈淮以前读书的时候据说是很有天分的,他又生了一张好看的脸,不单书院的几位夫子喜欢,连师娘们也极为喜欢这位知礼好学的学生。
但后来陈淮的母亲陈莹病重,他却不顾书院各种挽留,强行退学回家了。
陆昀又是一声冷哼,理都没理他,只同沈惊春道:“快将花送上去。”
园子四周已经摆了不少架子,只等斗菊的人将菊花摆上去做展览。
陆昀这几日想这几盆花,那是想的茶不思饭不想,今日早早便等在这里,想要第一时间好好看看这几株并蒂菊,哪知他来的那样早,菊花的主人却姗姗来迟。
沈惊春听了哭笑不得,只得叫方氏几人将花呈了上去,在登记处几名书生一脸惊艳的目光中将几盆花的信息登记了上去。
事情办完,陆昀立刻舍了沈惊春,凑到架子前赏花去了。
“娘,不如你跟哥带着他们几个继续逛?”
与方氏等人不同,沈惊春在现代的时候是游玩过不少园子的,中国十大园林她去过一半,这菊园在她眼中实在算不得什么,再说了,菊花在她眼中哪有钱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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