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军团26军。
傅长缨瞪大了眼睛,长津湖战役!
那是一场极为艰苦的战役,冰天雪地的长津湖,志愿军打败了世界上装备最先进的美帝第10军。
依靠的是单衣、草鞋和血肉之躯。
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飘了进来,一个劲儿往傅长缨眼睛里面钻。
这让长缨难受的很,声音也沙哑起来,“大娘,我认识第26军的人,回头我帮你打听好不好?您先坐下。”
“小妹儿你认识啊,那可真好。你有对象没?我跟你说我家思民长得可好了,你看我还有他照片呢。”
老太太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手帕,里面包着一张照片。
黑白的照片被摩挲了将近二十年,有些模糊了。
便是被小战士拿在手里的枪都只剩下一截。
面容都模糊了。
“大娘,我……”车子忽的往后一冲,傅长缨险些咬到舌头。
不过总算没那么晃了。
司机趴在方向盘上声音中透着劫后重生的沮丧,“安全了,可发动机进水,咱们的车熄火了。”
好消息和坏消息像雨滴似的飘了过来,砸的傅长缨头晕目眩。
发动机进水,那就肯定没办法再启动,他们就是想自救都没戏。
这辆客车,真的成了一座孤岛。
有些乘客们并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瞧着车子远离断桥那边,连忙催促司机离开。
傅长缨深呼吸了一口气,“大家别着急,是这样的,咱们的车子现在没了油跑不动了,大家稍安勿躁,等会儿等外面雨小了点,我就去找油,到时候加了油咱们就能坐车回去了。”
“小姑娘,俺对象是机械厂的,俺能不知道啥叫熄火?”
傅长缨一下子尴尬在那里,她哪知道这些乘客里还有行家啊。
“大家伙,听我说,这车动不了了,咱们快下车逃命吧,这水越来越大,过会儿就把车冲走,到时候咱们……”
砰的一声,傅长缨看着那公安同志一拳头砸在了那个被拷了银手镯的人脑袋上。
那人昏迷过去变成了哑巴。
而因为这举动,那公安雨衣帽子也落了下来,露出了颇是硬朗的下颌线。
好像没那么大年纪,长得比声音年轻多了。
“大家别怕,这雨不会一直这么下,等着这阵雨水过去,我们一起回去。”
说话间,他拿出了一个小本本,“这是我的证件,大家要是不信,可以检查下。”
倒是没人想着去查公安的身份,毕竟那银手镯很能说明问题了。
车子里又陷入了躁动的安静中,外面是风声雨声和水声。
傅长缨看着坐在那里呆呆摩挲着儿子照片的老太太,听她嘴里念念有词,“思民你回来后娘给你做韭菜盒子,咱有花生磨了花生油,可香了,思民你最喜欢吃对不对?”
就算是再迟钝,傅长缨也看出来,这位老太太如今脑子有些问题。
她叹了口气,正想着跟老人家说说话,忽然间听到有人问自己,“你不是本地人?”
傅长缨抬头看着跟自己搭话的公安,“我是来这边插队的知青,今天去市里头办点事。”
本来还想早去早回,谁知道就天有不测风云呢?
她说完就没了回音,好像这人就是专门问这么一句而已。
傅长缨苦笑,她也没心情去打听这位公安同志到底什么来历。
“我是向武,今天去沂县公安局报道。”
然而人还没到,就先遇到了暴雨。
向武。
雨衣下面的身材如何傅长缨也不知道,不过这人长得的确孔武有力。
“小向同志,你说这雨真的能停吗?”
看着势头,像是天空撕裂了个口子,大桶大桶的水往下倾泻,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啊。
向武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能停的,比这还要大的雨我也遇到过,充其量再下半个小时。”
这话说的,好像他就是布雨的龙王。
“那咱们这桥坏了,是不是这两天也回不去了?”
这话让傅长缨也心中一紧,大湾村是山村,这暴雨不会引发泥石流吧?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泥石流。
夺走她年轻生命的泥石流。
她忽然间觉得有些憋闷,不知道是不是关着车窗的缘故。
像是有泥水堵在了自己的鼻腔嘴巴里,傅长缨下意识地去解开最上面的那颗纽扣。
可不知道为什么,手有些使不上劲,越是想解开,就越是解不开。
她的脑袋有点发懵,感觉没了氧气。
眼前也开始发黑,那黑雨衣像是一张大网,笼罩着她的世界。
迷迷糊糊的,傅长缨听到有人大喊,“这知青妹儿晕过去了。”
凉飕飕的。
这个念头让傅长缨猛地醒过来,发现自己如今在人背上趴着。零星的有雨滴飘落下来,打在了她脖子里。
尽管身上披着雨衣,但她就是知道,其实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醒了?”
傅长缨这才发现背自己的是向武。
“我们这是往市里去?”
“不是。”
向武指了下,“运气好截获了一艘小木船,我们过了桥,往沂县去。”
傅长缨看了下,“人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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