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记着他老人家的话,来到这里后更坚定了我的信念。过去三年我有在做一些事情,只不过我所做的事情只是让洪山公社的乡亲过上了点好日子。现在我是县革委会主任,要对整个沂县地区负责,我今天也把话撂在这里,如果不能让大家伙过上好日子,我傅长缨绝对不会离开这里,哪怕所有的知青都回城,我也会留在这,直到让每一个人都能吃饱穿暖丰衣足食!”
长缨的话掷地有声,让薛述忍不住的鼓掌。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长缨时的情形,当时长缨在县里头给他们这些刚来沂县的知青做演讲,她闲聊着做知青的乐趣以及遇到的麻烦,用切身经历告诉他们接下来需要面对什么。
这是一个好人。
而这个好人,如今拿自己的青春做赌注,告诉这些世世代代生活在此的人,她是有决心的,立志要帮助这里的百姓。
绝不是在说大话,说谎话。
薛述觉得,长缨既然能说出来就肯定能做到,她绝对不是这么一个乱放卫星的人。
只不过该怎么做,他有些期待。
“这头一件事,就是从咱们的公粮说起,我知道,咱们莲花公社年年都拼了命的干,想着多打粮食多给国家交粮食,可粮食交的多了,自己留下的就不够吃,村里公社里的账本上年复一年都有相亲在赊账,辛苦一年还欠大队里钱,这日子和过去有什么区别?”
陈秘书听到这话脸色一变——
这要是传出去,长缨这个革委会主任只怕就干到头了。
“所以今天,我可以跟大家保证,今年咱们不用再想方设法多交粮食,交粮标准就按照前年的标准来。”
陈秘书这会儿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莲花公社的交粮标准降低,那其他公社岂不是有样学样?
眼看着夏收在即,粮站那边已经在清理仓库了。
这没跟粮站打招呼,就搞这么一出,只怕回头粮站那边得告状啊。
作为长缨的秘书,陈秘书对她的行踪再了解不过,这事瞒得过别人瞒不过他,他清楚长缨没跟粮站打招呼。
再者粮站在省粮所名下,直接接受中央管辖。
粮站工作的人,哪个不是眼高于顶,能接受长缨这一套?
陈秘书的小心脏伴随着莲花公社群众们的掌声砰砰乱跳,离开这边时他的心情都没能平复下来。
离开莲花公社时,车上又多了个叫薛述的知青,陈秘书不好直说。
薛述坐在小汽车上四处打量,瞧够了新鲜这才收回目光,欲言又止的看着长缨。
“怎么,有什么问题?”
“是有一个,长缨你让大家少交粮食,怎么跟粮站交代呀。”薛述去年的时候有跟着去县里的粮站交粮食,见识过粮站那些人的“嚣张”嘴脸。
看着就不好招惹的样子。
“干嘛跟粮站交代,他们又不是我的上级部门。”
薛述被反问了个瞠目结舌,傻眼了。
“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带走你?”
“没关系的,反正你又不会害我。”薛述说这话时透着几分天真,他才十六岁,某种意义上的确可以说是一个孩子。
长缨笑了起来,“是好事,不会害你的。”
说罢又看向陈秘书,“你憋了半天,不难受吗?”
“啊?”薛述没反应过来,看向陈秘书的眼神满是好奇,“那要不要停下车?”
陈秘书觉得自己十六岁时可没薛述这么天真幼稚,他不是尿急。
“我担心粮站那边会打小报告,你之前得罪了太多人。”
强硬的手腕威压下大家伙也没说什么,但陈秘书深谙圈子里的游戏规则,只要长缨说错了话做错了事,肯定会被有心人揪住小辫子不放。
毕竟,想要上位的人可太多了。
长缨闻言莞尔,“那正好,这次把这些人都揪出来,省得他们都躲在暗处我还得小心提防。”
得,压根没听进去。
陈秘书想着回去后再说这事,忽的听到领导开口,“你说我这封写给中央的信,该写给谁呢?”
写信给中央?
陈秘书咽了下口水,“这时间上来得及吗?”
“来不及也得来啊,再说了这才五月初,怎么说都来得及。”
长缨都想好了,这事还得麻烦傅爷爷,怎么说老同志的战友也多得是,看有谁能帮忙传递下消息。
至于信的内容,长缨都想了个七七八八。
回到县里,把薛述送到夜校那边交给邱教授,长缨这才回办公室和陈秘书商量,“咱们这每年交粮要高过上一年是六三年后开始的,早前天灾人祸的造成了不小的损失,后来国家就竭力充实粮库,这本来也没什么。”
陈秘书没想到她还追溯历史,大概是在莲花公社被这位领导接二连三的恐吓住,这会儿他倒是没那么害怕了。
“充实粮库是应该的,中央统一调度这样效率更快,可咱们现在面临的问题是粮食产量没那么多,老百姓打肿脸充胖子的交粮食,任务完成了自己却吃不饱肚子,这找谁说理去?”
粮站的工作人员一个个拽的跟天王老子似的,交粮的村民得小心伺候着,生怕这些铁饭碗挑粮食的刺,本就便宜的粮食更不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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