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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边整整齐齐地摆了十数张桌子,桌上是笔墨纸砚,还有一些未看完的卷宗。显然是属官们办公的地方。
    而中间的地方极其宽敞,上首是一张太师椅,下首两侧的花梨木圈椅一律排开。梁上悬了幅巨大的匾额,上头写着“清正廉明”。这里应该是用来议事的地方。
    整个百辉堂除了桌椅便是卷宗,没有任何花草装饰点缀,透出一股庄严肃穆之感。
    出了百辉堂大门,就是天井,天井两侧是厢房。这里颜婧儿之前来过,还是第一次过来跟顾景尘吃饭的时候。
    她继续跟着顾景尘走,进入书房,见顾景尘在一张宽大的桌子旁坐下来,然后从抽屉里拿出本折子翻阅。
    颜婧儿站在一旁有些局促,不知他让她跟到这里来做什么。
    见他提笔去蕉墨时发现墨汁干了,他微微蹙眉。
    “我来吧。”颜婧儿说。
    顾景尘抬眼。
    “我在曾在家中经常给父亲研墨,”颜婧儿说:“会、会做这些。”
    他睇她片刻,说道:“墨条在柜子里第三层的匣子中。”
    颜婧儿赶紧走去柜子边,找出墨条,又端了碗清水过来。将水倒进砚池中,才开始缓缓研磨。
    整个过程静谧,只余墨条徐徐滑动的声音。
    顾景尘看完一本折子,在上头批注了什么,接着看下一本。
    就这么的,也不知过了多久,颜婧儿磨得手有些酸。为了不让墨汁弄脏袖子,她将袖摆往上卷了一些,露出纤瘦的手腕。
    她不禁暗暗对比了下顾景尘提笔的手,觉得跟他的比起来,自己的简直就像竹竿。
    顾景尘再次看完一本折子后,突然开口道:“浓了。”
    “什么?”颜婧儿微愣。
    “墨汁过浓。”
    颜婧儿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磨掉了半截墨条。
    她面色羞赧,想起之前还信誓旦旦说自己颇是有经验,她脸颊微微热了起来。赶紧将墨条洗净后放置一旁。
    这时,顾景尘往后一靠,手搭在椅子扶手上,这个姿势令他显得有些慵懒。
    “上次问你的事,考虑得如何?”他问。
    颜婧儿睁着大眼睛,有点茫然。
    他提醒道:“以后想做什么?”
    “还不知道。”怕他责备,颜婧儿赶紧解释道:“我后来有考虑过的,只是真的不知以后能做什么。”
    不是想做什么,而是不知能做什么。
    “也罢,”顾景尘缄默少顷,道:“你还小,此事日后再考虑也不迟。”
    “嗯。”
    “还有其他事?”他问。
    “没了。”颜婧儿摇头。
    “那就先回吧。”
    颜婧儿赶紧福身行礼,退出门。
    *
    国子监授课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但女学生无需学这么多,《孝经》、《礼记》、《诗经》等是必须学之外,其他的皆可选修。
    颜婧儿喜欢鼓乐,又选了《九章算术》,最后在褚琬的鼓动下,还选了骑射。
    骑射有点难,她从小未曾接触过骑马,第一次学还颇有些吃力。一堂课下来,她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你身子太娇贵啦,”褚琬说:“上京这边的贵女都喜欢骑射呢,许多时候还会邀约打马球。”
    “你也会吗?”颜婧儿问。
    “我会一点的,”褚琬说:“但我没有自己的马,每次都得跟父亲借才行,所以也不是很熟练。”
    褚琬的父亲是户部员外郎,从五品官职。这样的小官俸禄不多,能在京城置下宅子且养家糊口已经算很了不得,所以出行工具很少,就一辆马车和一匹马。女眷出门用马车,褚父出门一般就骑马。
    所幸在国子监上学是由朝廷出钱,吃住不用另外花银子,凡是有才学者皆可入学。于是,褚琬不仅为家中减少了培育开销,还因才学出众在街坊邻居里极受欢迎。
    据她所说,她家中之人很是为她骄傲,若是日后能当上女官,那更是光宗耀祖了。
    褚琬脸圆圆的,说这话时昂着秀气的下巴,颇是自豪可爱。
    颜婧儿此前买了一只笔当做谢礼送她,她颇是喜欢,连日来几乎将颜婧儿当成最好的姐妹看待。
    “哎呀,你也别破费啦。”彼时,褚琬拿着笔爱不释手,嘴角上扬。却还是说道:“你初来京城,许多地方都要花银子的,可得省着些。”
    国子监的同窗们知道颜婧儿是从外地来的,目前寄居在亲戚家。
    ——这是颜婧儿说的。
    “对了,”这会儿,褚琬甩着马鞭,问道:“《诗经》你背了吗?明日就得栲校呢。”
    “背了。”
    “表章呢,可写完了?”
    颜婧儿摇头,她刚来没多久,学业有些吃力。说道:“我昨日回家中耽搁了会儿,才写了一半。”
    “你为何不住号舍?”褚琬说:“若是你住号舍就方便得多。”
    “对了,还可以跟我住一间屋子呀,届时我们有伴,可一同学习背书。”
    老实讲,颜婧儿挺心动的,她也不想整日起这么早上学,下学回去没多久就天黑了。吃过饭消食一会儿,点灯看书费眼睛不说,也看不了多久就得歇息。
    她想了想,说道:“此事,我要回家跟哥哥商量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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