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尘掀眼:“愁什么?”
“姑娘觉得鲜少有机会穿这些衣裳,怕等到明年就穿不得了。”
顾景尘一顿,颇是无奈地笑了下。
“姑娘的腿看起来已大好,”婆子又道:“听说明日就可以去上学。”
次日,颜婧儿早起,收拾东西准备去国子监。
婢女匆匆进来,说:“姑娘,现在快去百辉堂。”
“怎么了?”颜婧儿问。
“大人等姑娘吃早饭呢。”拂夏说:“听百辉堂的小厮说,大人等了有会儿了。”
颜婧儿紧张起来:“怎么不早点来喊我?”
她赶紧出门,拂夏提着书箱跟在后头,边解释:“是大人说等姑娘起身再来喊的,奴婢适才得知也吓一跳呢。”
颜婧儿脚步匆匆。也不知这么早喊她去百辉堂做什么,想必不只是单单吃早饭。
自从上次离开马场后,她已经四天没见过顾景尘了,其实四天没见也没什么的,平日里她也是很少见到他。
只是,这会儿冷不丁喊她过去,除了有点紧张外,还有点尴尬。
唉!
颜婧儿硬着头皮走。出了西苑,穿过照厅就往东厢房正堂去。
顾景尘果然坐在那里,他一身绯袍官服,正襟危坐,手上还拿着本书卷。
听见动静,他头也未抬,开口道:“坐。”
他声音清润低沉,在安静的早晨听起来格外好听。
颜婧儿福了福身,规规矩矩坐下。等了会儿,顾景尘才放下书卷。
“腿伤如何?”他抬眼看过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颜婧儿都想尽快忘记这件丢人的事呢,结果他又提起了。
“好了。”颜婧儿脸颊微烫。
“上次…”顾景尘许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最后生硬地转了个话头:“算了,先吃早饭。”
顾景尘这里的早饭极其简单,跟颜婧儿想象的不一样,她在洗秋院吃的都比这里的丰盛许多。
不过早饭虽简单,不影响味道就是了。
少顷,他开口问:“衣裳可还合身?”
“合身的,”颜婧儿放下碗,说道:“多谢大人。”
“嗯。”顾景尘喝了口粥,停了会儿,说道:“学骑马的事……”
“大人,”颜婧儿睁着大眼睛,神色颇有点忍辱负重的意味。她说:“不怪大人的,是我自己学艺不精,以后我一定加倍努力,大人往后可莫要再提这事了。”
她这番话说得顾景尘稍怔了下。
颜婧儿说完,也发觉了自己的莽撞,居然敢要求他以后莫要再提。
她悄悄抬眼去看顾景尘,却发现他面色如常并没有责备之意,这才放下心来。
过了会儿,顾景尘道:“京城有戏楼,你若是觉得府中无聊,回头让人去订个雅间听戏。”
颜婧儿悄悄抬眼。
顾景尘继续道:“听说戏班子曾给太皇太后唱过戏,颇受京城小姐夫人们喜欢。十五休沐你倒是可出门去听听。”
“学业固然重要,但也要劳逸结合。”
颜婧儿点头,嘴角溢出些笑来。听戏是其次,来京城这么久,她还从未上街逛过呢。
小姑娘不懂掩饰,高兴了就难免泄露出来。
顾景尘睨了眼,而后不紧不慢地将碗里的粥喝完。
吃完早饭,两人一起出百辉堂。顾景尘要去上朝,而颜婧儿要去上学,两人同路。
出了大门,看见顾荀站在门口。
顾荀见两人一同出来,笑呵呵的。
“颜姑娘昨夜歇息得如何?”他问。
颜婧儿上前喊了句“顾叔”,回道:“挺好的,顾叔怎么也这么早?”
“我也准备出门,顺便送你们。”
顾荀说:“我已让人给你准备了药油,若是你在学院有不适,可自己敷一敷。”
“嗯。”
“若是再学御马,你届时……”
门口停了三辆马车,顾景尘已经上了自己的马车,但迟迟没启动。这时,他突然咳了声。
顾荀未完的话停下来,赶紧道:“快去吧,莫让大人等久了。”
“诶?”颜婧儿不大明白,顾景尘等什么?
等她么?
顾荀说:“今日大人送你去学堂。”
“…哦。”
颜婧儿有点懵,那人不是要上朝吗,怎么还有时间送她去国子监。但她不敢让顾景尘等,接过婢女手上的书箱就赶紧上马车了。
上马车后,颜婧儿仔细回想这两日顾景尘奇奇怪怪的举动,最后得出个令她匪夷所思的结论。
顾景尘这是在示好?
因为那天骑马的事,所以赔礼道歉来了?
恐怕也只有这个说得通了,如若不然,怎么又是送衣裳又是送她上学的呢。
说不上来为何,颜婧儿觉得还挺开心的。
因此,从常府街到国子监这段路程也感到过得特别快。下马车后,她朝顾景尘那边看了眼。
他依旧没下马车,但也没走,想必是在等她过去。
颜婧儿走过去,因着心里高兴,唇上便带了点笑。小姑娘声音软糯清亮,脆生生地喊:“大人,我去上学了。”
片刻后,顾景尘拉开帘子。
他一双凤眸依然深邃且平静,但里头透出的光跟以往不同。以往是清冷的,今日却是温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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