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婧儿心头一跳,莫不是之前在外头的事被他们知道了?
褚琬也迷惑得很:“颜婧儿你又犯错了?啊也不对,若是犯错该是去绳愆厅才是。”
“我先去看看,你回学堂去吧,这事晚点再说。”
辞别褚琬,颜婧儿忐忑地往博士厅走。
博士厅就在西三堂和东三堂的正中间,旁边还有棵巨大的古槐树。颜婧儿第一次给段潇暮送课业时就是在那里。
走了没多久,就看见参天古槐树的枝丫延展在半空,几乎将整个博士厅都遮盖住,落下一大片阴凉。
到了门口,颜婧儿脚步沉重得很,犹犹豫豫的不敢进门。
许是里头的人瞧见了她,说道:“进来。”
这声音低沉清润,本该如夏日山泉沁人心脾,但听在颜婧儿耳中,却蓦地一怔。
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抬眼看去,却是见顾景尘坐在里头。
博士厅里没其他人,顾景尘坐在椅子上翻阅卷宗,旁边放着一盏茶,正在冒热气。
他来做什么?
颜婧儿诧异,同时心中更忐忑了。
她挪步进去,在顾景尘跟前福了福身:“大人。”
顾景尘淡淡“嗯”了声,继续看卷宗,也没抬眼。
颜婧儿等了会,渐渐的,内心开始煎熬起来。忍不住就想得有点多,且·越想越慌张。
许是瞧够了她局促的模样,顾景尘放下卷宗,抬眼睇她。
“你慌什么?”
“我…我没有。”
“学会说谎了?”顾景尘道:“抬起头来。”
颜婧儿依言抬头。
“吃过午饭了?”顾景尘问。
听了这句话,颜婧儿突然灵光一闪,摇头道:“还没,我之前确实有点慌。”
“哦,”顾景尘问:“慌什么?”
“…饿、饿得慌。”
“……”
顾景尘深邃无波的眸子,闪过一丝不知为何物的东西,他缄默了一阵。
这会,颜婧儿感到气氛没那么凝重了,她试探地开口问:“大人怎么来书院了?”
“你落下东西了。”
颜婧儿神色茫然。
顾景尘从旁边桌上拿起本书递过来,说道:“早上管家给我的。”
颜婧儿视线瞧过去,是昨日向他借的那本《水经注》。她原本也只是随口说的,根本没打算看这本书,然后就放在屋子里了。
丫鬟昨天得知颜婧儿回府是为了借书,以为这书对颜婧儿很重要,一大早就拿给顾荀。顾荀原是打算派人给颜婧儿送来,但得知顾景尘要来国子监见祭酒,就顺便托他送。
此刻,颜婧儿有些窘迫,还有点羞赧。
——因为顾景尘那看破一切且等着她解释的眼神。
“多谢大人,”颜婧儿接过来,道:“我早上出门急,忘拿了。”
顾景尘睇她片刻,也没说什么,收回视线,继续看卷宗。
颜婧儿将书抱在怀中,抿了抿唇,问:“大人还有事吗?”
“暂无。”
“那我先回去背书了。”
“你中午上街了?”他突然问。
颜婧儿面色一紧,心想,来了来了,他果然知道了么。
“出去做什么?”
“去…去送东西。”
“送什么东西?”
“课业,”颜婧儿不大确定情况,老实回道:“我帮同窗抄的课业。”
“为何帮同窗抄课业?”
“他说他很忙,而且…”颜婧儿尽量细致地解释:“我之前因为他受了些益,推辞不得,所以就……”
“嗯。”
不知为何,颜婧儿总觉得他这声“嗯”别有深意。仔细去看他神色,却又什么都瞧不出来。
她紧张地等了会儿,等着他接下来继续问。
但顾景尘只是“嗯”了声后,就专注在卷宗里头了。
少顷,似乎才发现她还在,说道:“你去吧,先去吃饭再回学堂。”
颜婧儿如蒙大赦,赶紧行了一礼,就出博士厅。
…
回到学堂,褚琬问:“颜婧儿,适才监丞叫你去做什么,没罚你吧?”
“没有。”颜婧儿摇头:“是我哥哥来了,给我送东西过来的。”
“你哥哥真好。”褚琬羡慕:“没想到丞相大人居然会这般体贴细致。”
颜婧儿眸子半掩,点头。
“对了,之前你说的那桩事,到底是什么?”
“没什么,这个以后再说吧。”
“哦。”
“啊,姜钰在看我们呢。”褚琬低声道:“她看什么?”
颜婧儿顺着瞧过去,姜钰已经坐直身子,转回了头。
褚琬悄悄道:“她上个月考试得了乙等,之前一直是甲等的,想必心里不服气呢。”
“颜婧儿,”褚琬又问:“这个月月底的考试你有把握吗?要不你再指点我一下?”
上个月考表章,颜婧儿请教了顾景尘几天后进步颇大,连褚琬都觉得颜婧儿一日千里。
因得她相助,褚琬终于也考了个甲等,这回兴致昂扬地问颜婧儿这个月的准备情况。
颜婧儿从博士厅出来,内心还有些恍惚,总觉得顾景尘不是顺道来送书的。
听得褚琬这般问,她心不在焉地道:“我也没把握,届时再看吧。”
“哦。”褚琬遗憾地坐回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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