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两人还是要脸的,况且还当着警察。
牛月珍道:“警察同志,你可不能帮倒忙。她辛辛苦苦考上研究生,就为了跟我们赌气不去了,要不是我去学校舔着脸求人,她可不就白考了?”
顾棠小声道:“我不想的,我喜欢画画,我都22岁了。
除了她前头的女警,谁都没听见。
女警眉头又是一皱,“我问你们,户口本带来没有?
顾庆华绕过去就想去抓顾棠,“你这孩子,都是一家人,什么不能回去说,闹出来你不觉得丢人?俗话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丢的是你自己的人!你就愿意让别人说你不孝顺?”
为了躲他,顾棠整个人都跳在了等候室的椅子上,一个劲儿的摇头,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叫声,是真正受惊的表现。
不管是出于同情还是不能让人在派出所胡闹,女警冷着脸,语气也严厉起来,“站着说话!你看你把孩子都吓成什么样子了?”
这时候里头又走出来两个民警,左右这么一卡位,就把顾庆华挤出去了。
顾庆华装出焦急的样子,道:“你们不明白,这就不是户口本的事!”
牛月珍扫了一眼面前三个民警,没好气道:“你们都太年轻,你们根本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等你们有了孩子才知道!”
户籍室的警察看着的确是都比较稚嫩的,不管男女,基本都是才出警校的。
还没做过父母,但是已经当了二十几年孩子。
相对来说,的确是更同情顾棠。
刚开始那位女警严肃道:“这不是年轻不年轻的事情,你们没有权利这样做,按照规定,你们不能强迫子女做任何她不愿意的事情,别说她已经成年了,她就是没成年也不行!”
“她还花了我那么多钱呢!”顾庆华大声道。
“她吃我们的,喝我们的,住我们的——”牛月珍一顿,语气里还有点看不起,就像她从前控制原主的那样,“百善孝为先,这是老祖宗说的。你为人子女,你得孝顺。棠棠,你说妈妈说得对吗?”
女警挡在顾棠身前,看不见背后的场景,不过后来出来的一男一女两名民警都能用余光看见。
明明已经是个成年人的顾棠,焦急的红了眼圈,飞快的摇头,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完全不知道该什么反驳。
张嘴张了好几次,却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来。
这就是惊慌失措到了极点。
牛月珍很是骄傲,顾庆华也是一样,一时间他们都觉得就算顾棠跑出去了,就算她能靠自己一个人在外头生活了四个多月,可她骨子里还是那个什么都不会,什么都要求助于父母的小姑娘。
她根本没法独立生活。
顾庆华上前一步去拉人,想要乘胜追击一锤定音,所以语气越发的凶狠,“你跑出去四个月都是怎么生活的——”
他脑海里忽然有了个好主意,“你怎么能偷钱呢?”他努力想说得痛心疾首,可是语气里的喜悦谁都听出来了。
“爸爸妈妈是怎么教你的,偷钱是不对的!”
一直惊慌失措到说不出来话的顾棠终于有了反应,她下意识抓住了身前女警的手,“我没有!你们相信我,我能自己赚钱,我——”
本来就很虚弱的话语被打断了,是牛月珍,“你怎么赚钱?你连衣服都不会买,棠棠,跟爸爸妈妈回去好不好?你不知道这几个月爸爸妈妈多担心你。每天晚上都看着你的照片睡不着觉。”
顾棠疯狂的摇头,“我会买衣服,买衣服要试,我穿s码,我穿红色不好看。”
语焉不详的话足够人脑补了,况且还是见多识广的民警们。
开头负责的女警也不多说什么了,她也歇了调解的心思再问了一遍,“户口本带了没有?”
牛月珍态度还停强硬的,“没带,我不同意你去读什么美术学院,你必须去给我读研究生!”
女警什么都没说,“走,我去给你开户籍证明。”
牛月珍下意识就去拉女警,只是人家毕竟是警察,也没怎么大动作就躲开了。
“凭什么?我是户主,我不同意!”顾庆华大声道。
“我没有偷钱!”顾棠忽然大声道:“我会画画,我给人画画就能赚钱,他们都说我画得很好!我可以自己养活自己,我喜欢画画!”
提到画画那一句,她的眼睛好像都在放光。
“这是把孩子逼得离家出走了?”
“还好意思说担心孩子?担心孩子不知道报警的?天天晚上看着照片怀念?狗屁吧!”
等候室里还有七八个人,到了这会儿就算互相不认识也开始窃窃私语了。
“居然诬陷孩子偷钱。”
“我儿子经常说我是暴君,他真该来看看什么是暴君。”
“这也太惨了吧。”
“会画画有什么不好的?好歹有个一技之长,这种父母就只会培养书呆子。”
“父母才是最需要持证上岗的。”
这些声音让牛月珍面子挂不住了,她以前都是被人羡慕的一个。
什么“棠棠学习这么好,你都是怎么教的”,又或者“你女儿真听话,我真羡慕你”,“女儿教得这么好,老了你就享福了”。
“你们知道什么!”牛月珍大声道:“她高考考了600多分,都是我监督的!”
等候室里七八个人直接移开了视线,让牛月珍越发的不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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