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岩廷常年习武,中气十足,这一番话说得更是洪亮如钟,重重的落在在场每一个人身上。
赵黎倒是想把顾岩廷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但赵擎怎么可能会答应?
之前顾岩廷一直都在忍让,赵黎便以为他是乡巴佬没见识,这会儿才知自己是踢到了铁板。
顾岩廷要是没点胆识,敢在没有兵符和圣旨的情况下去冀州借兵?
赵黎本就理亏,自然不敢去御前理论,但他也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认怂,梗着脖子看着顾岩廷说:“顾校尉接连立功,这腰板儿比之前硬了,说话都和之前不一样了呢,这以后要是上战场再立下什么功劳,手里的箭可就指不定敢瞄准谁了。”
赵黎故意说顾岩廷这是在居功自傲,顾岩廷眼眸微眯,正要回应,赵熠和赵郢骑着马赶过来。
赵熠明明看到发生了什么,还是故作惊讶的问:“这是怎么了?顾校尉的箭怎么射到这儿来了?”
赵黎想恶人先告状,赵熠却不给他机会,对楚逸辰说:“楚世子最是公正,又坐得这么近,快跟我和皇兄说说。”
赵黎哽住,楚逸辰恢复镇定,拱手道:“回太子、三殿下,方才越王殿下欲图戏弄顾大人的婢子,顾大人目力极好看见了,便射了一箭过来,越王殿下的脸被盘子碎片所伤,与顾大人争执了几句。”
这事儿倒也不复杂。
赵熠没给顾岩廷和赵黎做调和,看向宋挽,冷冷的说:“一个身份卑贱的婢子竟惹得当朝王爷与重臣当众起争执,真是红颜祸水,来人,把她拖下去砍了!”
赵熠说得轻松,立刻有宫人上前要把宋挽拖走,宋挽磕头道:“奴婢知罪,求三殿下恕罪。”
楚逸辰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正要说话,赵郢抢先开口:“慢着!”
赵熠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像是早就料到赵郢会出言阻止,偏头看着赵郢说:“皇兄,你莫不是又要袒护宋家的人?”
赵郢并不理会赵熠,只看着楚逸辰问:“方才皇叔戏弄此女,她可有挣扎反抗?”
知道宋挽的生死现在就在赵郢的一念之间,楚逸辰连忙说:“回殿下,此女不曾有过丝毫反抗忤逆。”
赵熠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道:“皇兄,不过是个女人,砍了她你再赔些漂亮歌姬给顾校尉不就好了。”
赵郢瞪了赵熠一眼,说:“方才顾校尉说话老三你没听见吗?他与皇叔动手,为的当真是这个女人?”
赵熠叹了口气,说:“皇兄,怎么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皇叔如此行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怎么偏偏今日他就忍不住了?依我看,顾校尉与宋家只怕背地里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渊源呢。”
赵熠之前说话赵黎听了都冒火,这番话落入耳中却很舒坦,他立刻附和说:“老三的猜测不无道理,本王……”
“皇叔!”
赵郢拔高声音呵斥,储君的威严悉数释放,赵黎的脸沉了沉,不甘不愿的闭嘴。
赵熠还想说话,赵郢给了他一记眼刀子,怒道:“你也给本宫闭嘴!”
赵熠耸耸肩闭上嘴巴,赵郢深吸两口气,平复了呼吸看着顾岩廷说:“今日之事是皇叔有错在先,顾校尉放心,本宫会亲自向父皇禀明此事,绝不让顾校尉平白受此折辱。”
赵郢这是公然站在了顾岩廷这边,赵黎微微瞪大眼睛,顾岩廷却不领情,冷淡的说:“是下官没有沉住气,险些伤了王爷,下官愿一力承担后果。”
顾岩廷是有真本事的人,又出身草莽,在瀚京没什么根基,对赵郢来说,是用来练习御下之术的最优选择,当然不会就这么放任不管。
赵郢拍拍顾岩廷的肩膀,说:“本宫知道岩廷入京以后受了很多委屈,你放心,昭陵不会亏待有功之臣,本宫更不会让昭陵的英雄蒙受委屈和羞辱,这件事,本宫一定会给岩廷一个满意的交代。”
赵郢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顾岩廷若再继续回绝,就显得有些不知好歹了,顾岩廷拱手道:“谢太子殿下。”
赵熠憋不住,适时插嘴,悠悠道:“皇兄,你这次该不会是要大义灭亲吧?”
说这话时,赵熠一直看着赵黎,面上写满了幸灾乐祸,无声的说:皇叔,你好像摊上大事了。
赵黎受不了刺激,指着赵郢说:“好啊,好!不愧是昭陵的储君,说话就是有气魄,本王倒要看看,为了这么个贱人,你要如何处置本王!”
赵黎说完拂袖大步离开。
赵郢说:“本宫先去见父皇,你们继续。”
赵郢也跟着离开,顾岩廷盯着赵郢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调转马头回到校场,没有多跟宋挽说话。
赵熠没走,下了马撞了撞宋清风的胳膊说:“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去换个新茶几来?”
宋清风退下,赵熠没急着让宋挽起来,看了楚逸辰一会儿说:“我记得楚世子在咱们昭陵是出了名的霁月清风,高山流水一般的人物,眼里最是容不得沙子,方才皇叔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如此不雅之举,世子殿下怎么没有阻止?”
楚逸辰愣了一下,而后恢复如常,说:“越王殿下行事向来如此,逸辰也曾试着劝阻,只不过失败了,事情发展至此,逸辰也有责任,请三殿下恕罪。”
“原是如此,我就是随口问问,不必放在心上,”赵熠眼底闪过了然,这才看向宋挽,问,“还不起来,要我扶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