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恒踩着冰刀滑到楚逸辰面前,很有风度的朝楚逸辰伸出手,楚逸辰抓着卫恒站起来,听到众人的笑声,眼底闪过阴沉。
从小到大他都活在别人的艳羡之中,还从没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过脸。
卫恒没有笑,他像是没有看到楚逸辰的窘迫,认真的问:“还能继续么?”
楚逸辰毫不犹豫的说:“继续!”
简短的两个字,被他说出咬牙切齿的意味。
卫恒松开楚逸辰,又说:“三殿下设了赌局,所有人都押你赢,只有那个傻丫头押了我,她的筹码只有她的命,即便是这样,你也还是想赢我?”
湖面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卫恒的声音不大,只够楚逸辰一个人听清。
楚逸辰往观看席看了一眼,宋挽和宋清风并肩站在赵郢和赵熠后面,隔得太远,宋挽的面容变得模糊,只有矮小的身影立在那里。
楚逸辰还未完全从自己丢脸的窘迫中走出来,这一刻突然真切的觉得,宋挽于他而言,的确不过如此。
如果挽回自己颜面的代价是杀了宋挽,他也不是下不去手。
就是个女人罢了。
楚逸辰没有回答卫恒的问题,踩着冰刀运球退开。
接下来楚逸辰的进攻明显比之前刁钻了许多,他憋着一口气,被激出胜负欲,拼尽全力的想要赢过卫恒。
然而无论他从哪个角度进攻,卫恒都能及时出现将他打过去的球打回来。
旁边的人不住叫好称绝,只觉得看了一场异常精彩的比赛,对楚逸辰来说,这场比赛却像是一个诡异的魔咒。
他保持了近二十年的从容淡泊被寸寸瓦解,他变得心浮气躁,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想赢。
他想要压过卫恒,想要听到众人为他欢呼,称颂他的能力,想要维持自己瀚京第一公子的完美形象。
他不能接受失败。
然而卫恒却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一直挡在他面前,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越过,也无法触及那些曾经环绕在他身上的光芒。
咚!
宫人鸣锣,楚逸辰停下来,撑着膝盖站着,眼前一阵阵发晕,只能听到自己鼓噪狂乱的心跳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界的声音慢慢传入耳中。
“我没出现幻觉吧,是卫世子赢了吗?”
“是卫世子赢了,最后一球还是被他打回去了。”
卫恒……赢了?
思绪迟缓的转动起来,球棍脱手而出,浑身的力气也好像在瞬间被全部抽离。
楚逸辰很想坐下来好好休息一下,纷杂的议论声如同一根根无形的线将他的四肢都穿连起来,让他不得不挂起惯有的笑容去应对接下来的事。
楚逸辰和卫恒一起回到湖边,宋挽飞奔到卫恒面前蹲下,拿了长靴放到卫恒脚边。
她连余光都没给楚逸辰一点,好像他们只是陌生人。
也有宫人来伺候楚逸辰换鞋,楚逸辰的目光却忍不住一直追着宋挽。
为了更好的服侍卫恒,她几乎是跪在地上的,她很怕冷,手指都冻得发红,却还是很熟练的帮卫恒脱下冰刀,
如此谨慎卑微,甚至有着明显的讨好,和楚逸辰记忆中娇弱不堪、需要被好好保护的宋挽截然不同,楚逸辰明明可以理直气壮的唾弃她,心底生出的却是怨怼。
他曾为她拉下颜面求了好多人,还为她失控丢脸,可她只会不断把他推离,以前他觉得她是不想拖累自己,所以一个人承受这么多,这会儿他突然觉得,她其实并没有多喜欢他,所以才能这么干脆利落的放下。
他都不嫌弃她把身子给了顾岩廷,愿意放弃一切带她走,她却只会用冠冕堂皇的借口搪塞他。
她说不想看他放弃一切失去抱负困于一隅,那他如今这样就好吗?
他维持着假清高,学会了曲意讨好,失去了平常心,开始在意胜负名利,不过短短数月,他就变成了曾经自己口中最厌恶的那种人,她是不是也在心中瞧不起他,觉得他一直都是个面目丑陋的伪君子?
在楚逸辰胡思乱想的时候,宋挽已经伺候卫恒换好鞋子。
见两人要走,楚逸辰脱口而出:“站住!”
宋挽仍是低垂着头没有看他,卫恒回头看着他,疑惑的问:“楚世子还有事?”
赢了比试,卫恒脸上倒是没有了一开始的挑衅,表情变得寡淡,好像赢楚逸辰这件事对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卫恒这样的表现让楚逸辰觉得自己现在的面目越发丑陋难看,楚逸辰喉咙发涩,握紧了拳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宫人等了一会儿忍不住催促:“卫世子、楚世子,大家还在等着你们呢。”
卫恒没追问楚逸辰刚刚想说什么,带着宋挽回到观看席。
押了楚逸辰赢的人都不敢和卫恒说话,唯有赵熠热切的说:“恒哥儿你这身手也太厉害了吧,我还以为你成天闷在家里睡大觉呢。”
卫恒笑笑,说:“成日都睡觉,哪有那么多的觉睡,总要做点事打发时间才行。”
谁知道你光是打发时间就能把自己的身手练得这么好?
众人腹诽,卫恒在赵熠旁边坐下,宋挽帮他倒了杯茶,卫恒喝了一口,偏头问赵熠:“听说三殿下方才以我和楚世子设了赌局,如今胜负已定,不知谁是最后的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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