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顾岩廷长到六七岁以后,他们就不敢对他动手了,因为他们打不过他。
他的个子比同龄人蹿得快,力气也比同龄人大不少,惹急了跟要杀人似的,他们被打过一次,差点被他用菜刀剁了手之后就老实了,不过还是经常管不住嘴,会在背后骂他。
所以后来顾岩廷让那个男人染上赌瘾,为了赌钱成日不着家,后来把整个家当了不说,连自己的命都搭了进去。
那个女人骂没用哭也没用,所有人都知道她卖了顾岩廷为男人抵债,却不知道顾岩廷逃跑以后,回去把那个女人杀了。
那是他第一次杀人,他却一点也不害怕。
那个女人倒是被他吓得不行,又哭又闹,一直在求饶,发现求饶没用后,就用各种恶毒的言语咒骂。
骂他狼心狗肺,咒他以后鳏寡孤独,不得好死。
声音难听至极,面目狰狞可怖,丑态百出,他没有急着杀死她,欣赏完她的丑态以后才动的手。
她的死相其实也是很难看的。
顾岩廷拨了下火堆,火又旺起来,趴在他身边的黑毛巨兽抬起头来。
他明明不是人,这张脸看着却有种长辈的威严。
顾岩廷看着它问:“被我吵醒了还是本来就没睡着?”
它自然不会回答,只静静的看着顾岩廷,目光落在顾岩廷受伤的肩膀上。
他浑身上下只有一条里裤,上半身光裸着,虬结的肌肉显露无疑,肩上的伤也无法隐藏。
他肩上的伤口并不规则,血肉模糊,应该是被湍急的水流冲到巨石上撞出来的。
落水后他只想着护着宋挽,在水中虽然感觉到了疼却没有太在意,没想到会伤得这么严重。
顾岩廷说:“这点伤不算什么,我只是做了个梦,不是疼的。”
在边关的时候,他受过比这严重很多的伤,差一点就死掉了。
黑毛巨兽的目光移到顾岩廷脸上,它的瞳孔是兽类常见的竖瞳,映不出顾岩廷的脸,顾岩廷却看出它在问他梦到了什么。
许是今天看到它独自面对一群敌人的场景,顾岩廷对它生出惺惺相惜的情绪,难得想倾诉自己的想法,说:“我梦到了一个从来没有梦到过的人,她是被我杀的,临死之前她咒我不得好死。”
黑毛巨兽不能说话回应他,只静静的看着他,表示它在听,而且听得很认真。
顾岩廷觉得这个话题没什么好聊的,他看着黑毛巨兽问:“你的族群呢?像你们这种体态的兽类,应该没什么天敌,族群应该很壮大吧?”
黑毛巨兽的表情变得凝重,它缓缓站起身,同时在顾岩廷面前低头,示意他爬上去,它要带他去一个地方。
顾岩廷犹豫了下,单手把宋挽抱起来。
红毛巨兽睡得很香,没有醒来,黑毛巨兽喷出一口气,似乎对他要带上宋挽的举动不大赞同。
宋挽和红毛巨兽待在一起会很安全。
宋挽难得睡这么香,感觉有人把自己抱起来了,不满的低声哼哼,顾岩廷安抚了下她的情绪,对黑毛巨兽说:“她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这儿。”
哪怕这里确实挺安全的。
黑毛巨兽也不能跟顾岩廷争执,顺从的让他抱着宋挽上背。
等两人坐稳,黑毛巨兽带着他们在密林疾驰,一刻钟后,黑毛巨兽带着他们来到密林最边缘的地方。
顾岩廷听到了湍急的水流声,而后又看到了之前看到的那座城。
这片密林在那座城的下游,被水流冲刷成月下形状,从这里能看到那座城的另一面,那是用无数巨兽骨架垒起的防护栏。
这会儿天已经全黑了,清冷的月光之下,兽骨只有单薄的剪影,不知道在那里承受了多少年的风吹日晒。
它的族群,在那里。
顾岩廷感觉到一丝无以言喻的悲哀,但他生性薄凉,并没有感觉很悲伤。
成王败寇罢了。
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就护不住自己想要护住的东西。
兽类如此,人也如此。
顾岩廷看了一会儿,将目光投向月牙的另一端,那一处连接着大片陆地,隐隐可以看到灯火气息,应该有人居住,刚刚那群鹰应该就是从那里飞来的。
顾岩廷问:“那里有什么?”
黑毛巨兽没有回答,只是看向那里时,瞳孔收缩了些,杀气外泄。
河边有风,宋挽被吹得感觉有点冷,不自觉往顾岩廷怀里钻。
顾岩廷淡淡的说:“你想让我看的我都看到了,回去吧。”
黑毛巨兽带着他们回去,半路红毛巨兽找来,见到黑毛巨兽后,欢喜的凑过来舔了舔它的毛。
它们的族群已经没有了,只有它们两只相依为命,它约莫很依赖黑毛巨兽,生怕黑毛巨兽有一天也会消失不见。
相比之下黑毛巨兽对红毛巨兽的态度就冷淡多了。
它嗤了一声,甩头避开红毛巨兽的亲昵。
如同不苟言笑的大家长面对自家没脸没皮的小孩儿,红毛巨兽心大,被避开了也不难怪,屁颠颠的跟在黑毛巨兽旁边一起往回走。
回去后,宋挽继续躺在红毛巨兽的肚皮上呼呼大睡。
顾岩廷没什么睡意,想着要养伤,还是靠着黑毛巨兽闭目养神。
这里没有更夫,很难知道具体的时辰,顾岩廷躺了没多久感觉精神足了,还是起来去附近打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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