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岩廷当初就是从无名小卒一点点往上爬的,但现在他背靠越安侯府这棵大树就不用如此了。
贺南州笑着说:“只要表哥肯吃苦,我们没什么好心疼的,毕竟我们越安侯府世代忠良,就愿意以身祭天下。”
这话针砭不一,阮氏听不得这些,眉头一跳,呵斥道:“州儿,你真是越发的口无遮拦了。”
赵擎作为帝王自然是愿意看到昭陵能人辈出的,之前赵郢想要造反,赵擎和赵郢已经是父子离心,两人现在只是维持着表面的平和,实则对彼此都有怀疑猜忌,加上赵熠在中间搅和,赵擎对于培养新的心腹的想法就更加强烈了。
顾岩廷出现的时机正好。
他自郴州来,之前一直经商,与瀚京这些势力没什么交集,但有越安侯府给他做靠山,他的升迁会比别人快很多,赵擎也更有可能倚重他。
不过,还是要再多考量考量比较好。
迅速权衡了利弊,赵擎笑着对阮氏说:“少年人都是这样的,朕都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待,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责怪他们的,夫人不必如此紧张。”
阮氏颔首道:“谢陛下宽容。”
话说得差不多了,宴席开始,司乐局的宫人开始奏乐助兴。
过了一忽儿,贺南州忽的又开口问:“对了,今天轮到谁被砍脑袋了?”
被判了死刑的死囚都由大理寺负责处置,能让他特意这么问一句的,除了卫阳侯府的人也没有别人了。
自发现楚逸辰逃出天牢,这个话题就是禁忌,整个昭陵,也只有贺南州敢用这么随意的语气把这件事拿出来讨论了。
赵擎夹菜的动作一顿,看向赵郢问:“这件事一直是太子在跟进,太子可知今日到谁了?”
这是赵郢自己要求的,为的是表明自己真的已经认真悔过,再也不会有什么大逆不道的想法,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彻底和卫阳侯府决裂,至少那些曾经与卫阳侯府交好的势力不会再拥护他造反。
赵擎问了话,赵郢立刻站起来,恭敬地说:“回父皇,今日到二房大夫人的贴身婢子崔喜了。”
卫阳侯府的仆从多,一天砍一个人的脑袋,到现在还没砍到正经主子头上。
赵擎倒也不急,想了想问:“其他人的情况怎么样?”
赵郢如实回答:“大都惶惶不可终日,女眷身体要弱一些,全都染了风寒,男丁也俱是消瘦了许多。”
若是今日被抓明日就砍了脑袋就好了,偏偏还要等,等的时间越久人越容易崩溃发疯。
“楚逸辰可有消息?”
“没有,朝廷派去的人一直驻守在睦州,城中现在依然处于戒严状态,并未发现楚逸辰的踪迹。”
赵郢的语气有点挫败,他现在是最希望楚逸辰被找到的那个人。
不然楚逸辰一日没找到,他身上的嫌疑就一日洗不清,赵擎总会怀疑楚逸辰是不是勾结宋挽顾岩廷他们去联合别的什么势力暗中帮他密谋什么事去了。
贺南州明知道楚逸辰现在就易了容坐在席间,托着腮帮子故意道:“睦州还不及瀚京一半大,朝廷派了那么多人去找,还贴出告示高额悬赏,这活生生的人怎么就不见了呢?”
贺南州的姿态怡然,完全是在做壁上观。
虽然卫阳侯府出事的时候,整个瀚京只有贺南州出面给侯府的人送了行,赵郢也不能完全相信他和卫恒私下没有来往,警惕的说:“睦州城虽然不大,但它背靠南岭山,后面还有整个东恒国,徐州府进京后也说了,睦州出了邪祟,楚逸辰和顾岩廷、宋挽大闹睦州后,朝南岭山的方向逃去,南岭山那样大,周围还多是悬崖峭壁,要找人绝非易事。”
赵郢绷着脸,看贺南州的眼神带着些许警告之意,让他不要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贺南州却并不收敛,幽幽的说:“楚逸辰从天牢逃出,没去别的地方偏偏去了睦州,这事情本就还有些蹊跷,太子殿下就这么相信这位徐州府说的话?”
这话踩了赵郢的痛处,毕竟他当初就是想让楚逸辰说动徐影清一起起兵造反的,这会儿贺南州又提起来,赵郢不由得炸毛,冷着脸问:“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郢的断指还没好,脸色本就比平日苍白些,生起气来气色看上去更差,贺南州说:“我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有些不对劲,提醒大家谨慎些,别轻信一面之词上当受骗,毕竟这件事的处理最终代表的不是个人而是皇家的颜面。”
这话赵郢不爱听,赵擎却还是能听进去的,他绝不会让皇家的颜面扫地。
赵擎说:“州儿提醒得也有道理,朕有分寸。”
你要是真有分寸就不会让那个劳什子圣女这么轻易住进慈安宫了。
贺南州腹诽,面上却是分毫不显,举杯对赵擎说:“陛下英明。”
赵擎坦然喝下这杯酒,赵郢则只能不甘不愿的咽下肚子里的气。
整个宴席还算得上是愉快,结束后,仍是由阮氏带他们出宫,几位皇子则各回各宫,赵郢没回自己的东宫,而是直接去了皇后的寝殿。
自卫阳侯府出事后,皇后便一直缠绵病榻,一走进寝宫大门,苦涩难闻的药味便扑面而来,赵郢不悦的皱了皱眉。
陛下已经很久没来过皇后寝宫了,明面上虽然没人说什么,但所有人都清楚的感受到,皇后的地位远不如以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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