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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陈愿纳罕着和祝清和往外头走去,一人手里端着两盘的春饼,生熟各两份。
    黄屠夫和常员外坐在一张桌子上,哥俩好一般,在黄屠夫壮硕的身材映衬下,年过半百的常员外瘦弱,半白的长胡子,精神矍铄。
    “今日我一早就盼着小娘子的春饼了,快快,让我尝尝,早间吃的楼外楼的春饼,馅拌得不到味,我吃了一个,就觉得败坏了兴致。”
    常员外看到春饼盘,连连招手,嘴上话语急切。
    他是专爱搜罗好吃的,自个儿有万贯家财,汴京城里的酒楼食店哪都去吃过。
    楼外楼只有名头,一道菜纵使做出花来,味道差劲得不行,白矾楼算是顶好的,可一顿饭得耗个几十贯,家财都得吃没。
    倒是这个偶然发现的,不起眼的食店,他是最满意的,掌厨的年纪小,手艺却跟个大师傅一般。
    “那快尝尝,我记得你老爱吃熟口的,今日我也做了。”
    祝陈愿边笑着,边把春饼盒放在桌上。
    一旁的黄屠夫憨笑一声,站起身来,手上提溜着个布袋子,里面有东西还不停乱动。
    “前两天小娘子说请我吃春饼,我也馋小娘子的手艺,刚好钓到一条大鱼,也就厚着脸皮带过来了,拿去煲汤喝,补补身子。”
    黄屠夫说着,还将布袋子拉开,举起鱼嘴口绑的草绳,让两人看看这鲜活的大鱼。
    “哪有搭上一根羊骨,还送条大鱼的,这可不成,要不我给点银子,不然我下次可不敢再开口。”
    祝陈愿不想占人便宜,当即就要掏银子。
    “哎哎,小娘子你要过意不去,多给我几个春饼,我家小儿和家妻都可喜欢你的手艺,我带回去给他们吃。”
    黄屠夫摸着头,很是不好意思,鱼塞给祝清和,说什么都不接银子。
    “那你先吃着,吃完我给你装。”
    祝陈愿拎过祝清和手里的鱼,入手一沉,有水滴顺着布袋子滴落到地上,她赶紧回到厨房,留下祝清和招呼着两人。
    看了一场戏的常员外才开始动筷,春饼盘有八格,中间放的是春饼皮,其余全是拌好的馅,韭黄鲜嫩,芹芽青翠…
    想吃什么味的就自己放到春饼皮上卷起来。
    他用筷子夹起张春饼皮,好的饼皮就得是这样,薄而透,有韧劲,跟上好的薄纱茧纸一般。
    接着看盘里的细生菜,拿筷子拨弄着,菜丝长短、粗细一致,端是瞧着就舒心。
    常员外夹起菜丝放到饼皮上,包好后,用筷子夹住,吃了一小口。
    饼皮里加了荤油,他嚼动的时候想,有股分明的油香,闻不见,吃着却能感受到。
    蒸熟的细生菜,吃着没有生的爽脆,可那股土腥味,却在熟透过后消失得一干二净。
    细生菜拌得极好,萝卜喜欢吸汁,盐要是放的多会咸,韭黄、兰芽不容易入味,放的料就不能过少,要是都放在一起,咸得极咸,淡得极淡,吃起来受罪,反而不美。
    常员外吃得直点头,就冲这份心思,这盘春饼就足以比过楼外楼要价一贯的破饼。
    “黄屠夫,这饼你吃着咋样?”
    常员外吃完一个春饼后,转头问起黄屠夫来,单他一人说好吃可没意思,还是得听听旁人的意见。
    黄屠夫咽下口里的春饼,粗人也有自个儿的高见,“春饼我也吃过不少,有的春饼胜在细生菜选得好,要黔州的红蓼,肃州的蔓菁,烨城的青蒿,吃起来连菜腥味都没有。”
    “可这春饼,就两字,好吃。我一个屠夫,一日就挣个几钱银子,哪有那么闲钱去吃用着上好菜蔬的春饼,小娘子的春饼就是便宜又对味,硬要我说点什么好得出来,或做首诗,我就是个粗人,哪会这些。”
    黄屠夫也是个爱吃之人,不然也不能把自己吃得这么壮硕,但要是真让他说哪好,其实就是哪哪都好。
    “最好的就是,家妻和小儿都可吃到这么好吃的春饼,不然我一人吃着多乏味。”
    祝陈愿拎着春饼出来时,恰好听见这句话,粲然一笑。
    “可不就是这理”,她应和,将布袋里卷好的十来个春饼递给黄屠夫,又拿出个小巧的春牛,“送给你家小儿玩。”
    立春日除了打春牛,亲友间图吉利,也会互赠用泥捏制的小春牛。
    “怎得就他左一袋,右一个的,我就没有。”
    常员外说起玩笑话来。
    “都有都有的。”
    最后,同等待遇的哥俩拎着春饼和小春牛笑意盎然地从食店离开。
    她顺手打扫桌子却发现,却发现常员外桌子还放着几钱银子,数了数,赫然是那几个春饼的银钱。
    祝陈愿真是哭笑不得,有的人真是丁点便宜都不愿意占。
    他俩来得早,可另外的食客都赶着天黑才来,无外乎是周边的摊贩、邻友、赶路行人。
    祝清和招呼着外面厅堂里坐着的男客,女客则坐二楼,叶大娘帮忙送菜。
    忙活了一个半时辰,送走了最后的食客,祝清和关上食店的门,打烊。
    作者有话说:
    风雨顺时,谷稼成熟…这句话来自《药师经》
    食店不是从如何置办开始写起的,时间拉到了开食店的两年后,按照时节来写的。
    元旦期间大家吃好喝好呀,玩得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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