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顺便把雪蹄和橘团都带上,正好让穆穆看着。”
林颜叹气,怎么两个孩子性情就这般大相径庭。
等几人辞行后,出了门,裴枝月走路也不安稳了,一蹦一跳的,还领着雪蹄飞快地往前跑。
出门的感觉真好。
全然不理会自己已经错过了马车,连后面她哥的喊声都抛在脑后。
最后是灰溜溜地被裴恒昭拎回马车上的,祝陈愿看他跟拎小鸡崽一般,一直在旁边笑。
承云河离裴宅不算太远,一刻钟便到了。
临近晌午的日头还是有些大,打在身上,晒得人有些发烫。
光照刺眼,她下来后便用手遮在眼睛前,不过须臾,有阴影落在跟前。
裴恒昭递过来一把撑开的油纸伞,轻微侧身,声音有些低沉地说道:“撑着伞,免得晒伤,还有承云河上的蚊虫多,带个驱虫的香囊防叮咬。”
他将自己此前就备下的香囊轻轻放在祝陈愿的手掌心里。
在外面,尤其人多眼杂的地方,两人都不会多言。
裴枝月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摊开,理直气壮地问,“大哥,我的呢?”
裴恒昭难得气弱,当时备下的时候,也没有想会有这个煞风景的妹妹过来,他咳了一声,“我忘带了,现在去买点。”
“果然,我就知道!”
裴枝月鼓起嘴巴,双手叉腰,气到跺脚,什么妹妹都敌不过心上人。
她躲到祝陈愿的伞下,一脸痛心疾首,“姐姐,实在不得不说,我大哥做人真鸡贼。他记性那么好,怎么就连自己亲妹妹都能忘记呢。”
末了还摇摇头,唉声叹气,真是的。
祝陈愿被她逗得肚子疼,忍不住笑出了声,摸摸她的头发。
哪怕后来上了船,裴枝月还是颇为不满,带着雪蹄和橘团挤在祝陈愿旁边。
不过小孩子忘性大,转眼就趴在船上看莲花了,承云河上的莲花一望无际,碧叶连天,暑意到了这里都消散了几分。
河里不止有无边的莲花,还有满河的鳜鱼,裴枝月被憋得久了,看什么都有趣,半个身子探出去趴在水面上,用手去搅散水里的倒影。
雪蹄还算沉稳,橘团闻着鱼腥味,也学着裴枝月的模样去捞鱼,差点没有把自己给翻到河里去。
“哈哈哈,橘团真傻。”
裴枝月一边嘲笑它,一边手疾眼快地抓着它的脖子,一把将橘团提起来。
结果乐极生悲,前面的船夫正拐弯过河,使得裴枝月没站稳,整个人就要往旁边倒去,祝陈愿吓得连忙上前拽住她的手。
却被她带得要往河里蹿,裴恒昭当即也来不及多想,用手揽住祝陈愿的腰,大力地把两人往船上带回来。
一阵慌乱后,裴枝月自己趴在船面上,而祝陈愿被裴恒昭紧紧抱住,她整个人都埋在他的身上,头直接撞进了宽阔的胸膛里。
他手臂在背部环绕,夏日衣衫薄,衣袖间隔下,热意从背部逐渐扩散开。
她能闻见他身上清幽的香气,以及剧烈的心跳声,以及抬头时,上下耸动的喉结。
明明只是须臾,却好像漫长到时间都静止。
在这藕花深处,碧叶河边,檀郎谢女的相拥,让人会心一笑。
“我”
“我”
两个人连忙松开自己的手,脸红心跳,不知所措,祝陈愿赶紧坐下来,她现在的脸色比莲花都要红,根本不敢抬头,拿油纸伞遮住自己的脸。
裴恒昭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脑子一片空白,头一次明白软玉生香这个词的意思。
两人在这之后采莲花时都很别扭,时不时偷看对方一眼,但就是不开口说话,连裴枝月都瞧出了不对劲,她决定等会儿带着雪蹄和橘团在外面玩,不能掺和到两人中间去。
等摘了一篮子莲花,回程后裴恒昭将银钱付给守池的人,边上就有庖厨的地方。
这种奇怪的感觉一直延续到做菜的时候。
裴恒昭面上淡定,心里却很是忐忑,眼神总是时不时向祝陈愿望去,生怕她生气,不过好似除了羞赧以外,她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被他看得次数多了,祝陈愿也从羞赧变成恼怒,她的眼神明亮有水光,颇有些气急败坏地道:“你别看我,这莲房再不处理好,晚点就发黑了。”
裴恒昭心下松了一口气,他摒弃满脑子的杂念,在她的监工之下,开始处理莲房。
他是真的苦练了一段时间,忙里抽空出来练的,看起来倒真像模像样。
握住莲蓬,用很小的勺子将里面的瓤都去除干净,顺势换了根签子,将米粒大小的莲子挨个挑出来,这套工序他做的行云流水。
再将莲蓬里外都涂上一层蜜。
祝陈愿没有挑出毛病来,她帮忙把荷叶剪好烫好,就看着裴恒昭拿出一条深色的围布来,系在腰间上。
翩翩如玉的少年郎腰间有围布,手里还拎着一条鲜活的大鳜鱼,莫名的反差和违和感,都让祝陈愿捂住嘴,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有这么好笑吗?”
他颇为郁闷,又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围布,眉目耷拉着跟大狗狗垂下了耳朵一般。
“咳咳,没有没有,你赶紧做吧,我看你这架势起得不错。”
祝陈愿憋住笑,适时安抚道。
裴恒昭略带狐疑收回了视线,拿刀利落地将鱼给拍晕,刮鱼鳞,去鱼肠,片鱼做的是得心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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