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买了,下次再来,走吧。”
立秋时节蟹正肥,挑蟹的人不少,太婆挤进去,围在桶边,看到是胡蟹和河蟹,摇摇头。
这些螃蟹酿起来味道不错,可做柰香盒蟹,肉太少了,食之无味,得要青蟹做着才好吃。
等她挑好了,天光渐亮,祖孙两人才一人挎着只篮子,一人提着一桶螃蟹,准备回去。
路过码头的时候,有船只靠岸,祝陈愿侧头过跟太婆说话时,瞟了一眼,好像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停下了脚步。
“看见什么了?”太婆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嘴里问道。
她不是很确定地说:“我好像看见舅舅了,还有表哥他们。”
“哎呦,是你二舅舅,这身板我不会认错的。真是碰巧了,我们上去看看。”
太婆眼睛还没花,认人也没问题,赶紧拉着祝陈愿上前去。
走近了才看清,码头上下来的正是陈祁、陈怀和陈茗,还有祁秋霜。
他们看见两个人出现在码头,惊讶不比对方少。
陈怀年年去青州办事都会去看看太婆,就算不是亲的,他也是十分尊敬的。
连忙走上前提过太婆手里的螃蟹,嘴里喊得很亲热,“阿婆,要是知道你来汴京的话,我肯定先从明州出来去接你们二老过来的。来了有些日子了?”
“哪里值当你专程跑一次青州,我们两个也是昨日刚来,哪成想正好在这里碰上了。瞧我螃蟹都买好了,来,她二舅舅,怀哥儿几个,赶紧跟我回去,晌午我做顿柰香盒蟹给你们尝尝。”
太婆被他逗得合不拢嘴,招呼着几人一起回去。
陈祁走过去扶着她的手,笑得温文尔雅,“哎,老太太你慢点走,我也馋你老的手艺了,等会儿我帮忙打下手。”
“不用不用。”
陈茗站在一旁傻乐,忽然感觉手里一沉,原来陈怀把祝陈愿手上的菜篮子塞给了他,他认命地提起来,反正到了哪里都是干活的命。
还得了陈怀一句,“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得嘞,吃力不讨好。
几个人围在老太太旁边,祝陈愿则走到祁秋霜那里,欣喜到眼神都亮晶晶的,“秋霜姐,你怎么也跟着我舅舅他们一块过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那我走好了。”
祁秋霜作势就要回船上。
“阿姐,你别逗我了,我是盼着你来呢,正好这几日跟着我一块睡。”
祝陈愿笑眯眯地伸手拉住她,两人揽在一起。祁秋霜打量着汴京的周边,呼了一口气,“好了不逗你,是来祝贺你生辰的,顺便看看你定亲夫婿,还有叶三姐,我把她送到你这里,总得过来瞧瞧才行。”
其实更主要的是她爹回来了,她看着心里厌烦,干脆避开。
“那我这几日得带着阿姐你去边上逛逛,汴京有意思的地方不少。”
姐妹俩亲亲热热地挨在一起说话,后面还跟了一辆马车,拉着陈祁他们此次来的东西。
一行人回去的时候,太公正遛着雪蹄玩,橘团围在他旁边,祝清和则蹲在一边,把他带来的药材拿回来晒一会儿。
“二哥,你们来了啊,赶紧进来,我去叫阿欢出来,再给你们倒杯茶。”
祝清和没想到两波人撞一起了,看见亲人过来总是很高兴的。
陈欢出来得很快,几个人端午刚见过面,也不用多客套。
“老太太,我跟阿欢说会儿话,只能让怀哥儿几个帮着你打下手了。”
陈祁松开太婆的手,转头示意陈怀。
不等太婆出口拒绝,几个小的就把她簇拥到后厨里了,一到了厨房,太婆也不客气,让陈茗烧火,陈怀洗螃蟹,祝陈愿磨沙姜,祁秋霜打鸡蛋。
得了事情做的几人,各司其职,倒是都干得很认真。
太婆一直在笑,等锅里水烧开,螃蟹投下去煮片刻,等到青蟹的壳有青黑变成黄色,便可捞出来。
再挖出里头的腹膏捣碎,将蟹壳处理干净备用,磨好的沙姜放一些到蟹肉里搅拌均匀。
搅打好的蟹肉舀出来倒到蟹壳里,鸡蛋液沿着蟹壳边缘浇一圈,浇两次便可,再上锅蒸即可。
太婆估摸着时辰,让陈茗退火,上手掀开盖子,蟹香气扑了个满怀,几人的视线也移到这上面来。
“都过来,一人先尝一个,干活都辛苦了,我们偷偷地吃,不让外面的知道。”
她做的蟹盒有不少,只是老太太疼孙辈的,不管什么时候,做好了菜都先偷偷给小辈尝尝味。
“谢谢阿婆/太婆。”
祝陈愿几人都显得很欢喜地接过,他们也并非没有尝过,但老太太的一番拳拳爱子之心,几人都倍感珍惜。
拿到手的柰香盒蟹有些烫手,凝固的蛋液微黄,里面还透着橙色的蟹黄,一点夹杂在其间白嫩的蟹肉。
凑近后,则香气更浓重,祝陈愿用勺子舀上一些,蒸熟的鸡蛋很嫩,又颇为柔滑,不用咬就能直接落到肚子里。
里面的蟹黄鲜美,混着沙姜的那股微辛而凉的口感,柰香则由此凸显,衬得蟹黄毫无腥气,又增添了一点微辣。
吃得她直点头,“太婆,这盒蟹还得是你做的才好吃,我做的还欠功夫。”
“阿婆,要是我是你亲孙子就好了。”
陈茗为了一些吃的,说话都不过脑子,又挨了陈怀一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