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做活就做活,大家都是平等的。
你们一过来就目指气使,还以为引娘是以前好欺负的小姑娘?
以为你们吓几句,她就帮你们说话?
引娘以后还要在纪滦村生活,真帮了你们,她以后如何立足?
这些事宣大姐,宣二嫂,四嫂比他懂。
偏偏做出这种事,那是不懂事吗?那分明是不在乎引娘的处境。
纪彬这话一说,谁不明白他是故意的。
可堰河村的人心虚,当然不好说话。
其他人其实刚刚还劝了引娘的娘家人,可是她们嘴里口口声声说,纪滦村的人都靠她们妹妹妹夫赚零花,骂几句怎么了。
不是她们三个,其实双方也骂不起来。
场面瞬间冷下来,唯独引娘在纪彬身后坐着,莫名觉得还挺自在的。
可是刚刚维护引娘的人就没那么端着了,他们几人窃窃私语,不时低笑几声,让宣大姐几人羞得面红耳赤。
纪彬跟引娘怎么回事!
为什么不维护自己人?!
他们就是白眼狼!
宣二嫂刚要开口,眼角余光看到宣老娘领着宣三姐,还有裁缝李家过来,赶紧闭嘴装鹌鹑。
宣老娘远远就笑道:“我提前去了县城一趟,没来晚吧?”
纪彬跟引娘已经迎上去,帮宣老娘拿东西,请她坐下喝茶。
见这位老太太来了,里长才停止看好戏,跟宣老娘寒暄两句,就让不相干的人一起离开。
一时间,纪彬家院子里,就剩下堰河村的几人,还有宣家人,气氛变得格外尴尬。
堰河村那几个人直接告辞,看着气氛也不像有活可做的样子。
下次再来好好赔不是,这会还是把院子留给宣家人吧,省得闹起来难看。
纪彬也没留他们,毕竟接下来的事,外人看了确实不好。
等宣老娘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气得手都在抖,直接把宣大姐,宣二嫂,宣四嫂喊到厅堂,直接把门一关。
但小小的木门怎么隔绝声音,院子里都能听到宣老娘的骂声跟这几人的哭泣。
引娘刚想去看,就被纪彬按着坐下,听就行了,不用管他们。
纪彬给院子里的宣三姐,还有李裁缝倒茶,就当什么也没听到,笑着问候。
这宣三姐就是嫁到邑伊县那位,嫁给一个姓万的秀才,听说春试万秀才也去了,但见宣三姐的模样,应该是考的不好,纪彬当然不多问。
另一个李裁缝倒是头一次见,不过纪彬知道,引娘过年的新衣都是这位裁剪的,手头的功夫极好,听说刺绣也不错。
宣老娘特意绕远路带着两位过来,应该是想着一起做活。
纪彬把放在库房的点心拿过来,放到石桌上让大家自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好像厅堂里的哭泣声不存在一样。
他的态度倒是让院子的人放松许多。
就连宣三姐的态度都柔和些,主动安慰引娘:“不要理她们三个,整个酸这两句,说那个两声,自己过得不好,就想让大家都过不好。”
引娘摇头:“没事,我不放在心上。”
年龄稍大的李裁缝倒是笑:“你不放在心上,别人放心上。”
这显然是在调侃纪彬。
不过纪彬的做法大家都看在眼里。
明显比引娘更不高兴。
这话一说,院子里气氛更缓和了,四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甚至起身一齐去厨房做午饭。
至于厅堂里的声音跟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厨房都是女子,纪彬就在外面挑挑水,劈劈柴,凡是有力气活的他都做,就连剁肉都不让引娘沾手。
宣三姐看着,叹气道:“你如今过的倒是比我好。”
因着李裁缝不算外人,她跟宣老娘关系一向好,宣三姐也不藏着,聊起自家的事。
她家相公万秀才,如今三十三岁,这次第二次去春试。
去之前信心满满,拿了家中仅剩的银两,提前两个月进京赶考。
二月上旬春试,二月末放榜。
现在人虽然还没回来,但信已经回了。
自然还是没中。
家里自然鸡飞狗跳。
宣三姐照顾公婆,伺候年幼的小叔子,本就辛苦得很,谁知道婆母竟然把她相公没中举的事怪到她身上。
所以宣三姐才有这句感叹,觉得引娘过得比她好。
明明她高攀嫁给秀才,引娘嫁了个穷小子,可人家过的就是比自己好。
纪彬有些尴尬,但还是道:“中举这事本就极难,秀才已经是万中无一了。”
话是这么说,宣三姐看看引娘家的厨房,再想想自己天天为米面发愁,还要来找妹妹接活,脸色更难不好。
李裁缝看了看她,换了个话题:“都说你这能接绣活,是怎么个接法?我们可以做吗?”
纪彬笑:“当然可以,若是想做的话,可以找引娘。”
正常接活肯定是找引娘,只有那种找茬的纪彬才会接手。
话题回到引娘身上,见她们聊的开心,纪彬去院子整理桌子,一会就能开饭了。
至于厅堂里的骂声?跟竹笋炒肉声?
纪彬听着非常悦耳啊。
等宣老娘出来,后面三个人眼睛红肿,一时半刻见不得人。
她们三直接被宣老娘赶回家,连口茶水也不许喝,必须马上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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