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的新鲜花样要是被谁学了去,那他们如意楼自然会找对方的麻烦。
纪彬以前也知道这些商会,但他自己的杂货店,还有兰阿巷子的小作坊,其实跟这些商会关系都不大。
如今接触了平喜楼跟如意楼,才回忆起这些事,所以根本不用担心柳掌柜运作不好这些绣品。
现在看来,邑伊县还是太小了,跟春安城差的太远。
纪彬知晓跟着如意坊做生意,自己的花样肯定能受到保护,这也就放心了。
等他带着剩下的七十个绣品离开,柳掌柜却拦住他:“你去这个地方,他家收这些绣品,只说我介绍的就行。”
说着,柳掌柜把他写好的纸条递过去,给纪彬指条明路。
若是其他人也就算了,但柳掌柜跟纪彬谈这半天,只觉得纪彬不是池中之物,就算对彩帛行成衣行了解不深,可一点就通,一说就明白。
这样的人只能交好,不能交恶。
等纪彬跟柴力出门,不怎么有好奇心的柴力都问道:“东家,柳掌柜这是什么意思?”
纪彬看看纸条上的地址,正是礼宁街的一家缎子铺,巧的是,正好在绣望坊斜对门。
这是巧合吗?
定然不是啊。
纪彬道:“柳掌柜让我去绣望坊斜对门的缎子铺卖同样的绣品,这是帮我出气呢。”
首先,人家如意楼有自己的格调,肯定不卖别人重复的新鲜绣品。
但如意楼不卖,不代表其他店面不卖。
柳掌柜跟这个缎子铺老板应该相熟,所以介绍他过去。
最妙的是,偏偏是绣望坊斜对门。
这要不是故意的,柳掌柜白当那么多年管事了。
纪彬想了下老陈跟锦望坊张老板,若是他俩还未吵架,自己可能还会看在老陈面子上放他一马。
可是想想老陈去给自己讨公道不成,又被张放气得够呛。
这点面子也不用给了。
趁着还没罢市,纪彬立刻去礼宁街缎子铺。
那缎子铺老板看见纪彬送过来的花样,原本还有些犹豫,一提柳掌柜名字,立刻就答应了,甚至直接给钱。
不过这次的价格要少很多,剩下的七十个绣品,也只能得二十两银子。
毕竟这家老板拿下这么多绣品也比较吃力,还有一点就是,因为张放早就找人在做这样的花样,如今东西已经多了,自然卖不上价格。
这会还是看在柳掌柜的面子上全拿下来。
就算这个价格,纪彬还是有得赚,自然直接敲定。
这下,纪彬拿来的一百绣品全都出手,还跟春安城最大的成衣店如意楼签了契约。
现在已经是长久生意了。
按照契约上说,每个月最低一百幅,最多五百幅,如意楼全都能吃下。
看看人家的这气度。
纪彬心里已经夸无数次财大气粗了!
就按一个绣品一两来算,一个月最低一百两银子到手,说出去谁信啊。
反正邑伊县是没人信的。
柴力跟在纪彬身后,这次算大开眼界。
不管发生什么,东家似乎都不会垂头丧气,遇到事第一时间考虑的是如何解决。
就算遇到锦望坊老板这种人,也只是冷脸一瞬,然后又恢复平常的表情。
柴力只在边关将军那看到这样的不动声色。
东家真是很厉害的人!
柴力摸了摸腰间,刚刚如意楼的客人赏了几钱银子还在他这。
纪彬见他要拿,开口道:“不用,你留着就行。”
见柴力有些迟疑,纪彬又道:“跟着我也挺辛苦的,咱们已经出来六七天了吧。”
出来之前,以为来回路上加办事,只要六七天时间。
没想到耽误了一阵,竟然多待这么久。
好在这次出来极有收获,现在黄米酒意外受到刺史的认可,根本不愁销路,他只发愁那么多酒要怎么做。
甚至酒坛都要找新棣庄的邓杉好好聊聊,价钱好说,但必须保质保量给他做好。
然后又跟平喜楼的平老板谈成新酒黄桂稠酒的买卖,得了一百两定金。
最后还把差点滞销的一百幅绣品全都卖出去,正好也是一百两。
出差一趟挣两百两银子。
也不枉他辛苦过来。
这些事都办妥,纪彬明显轻松不多。
不过他也意识到一个问题,他现在扛着的,不止是自己的事,还有许许多多百姓的事。
里长家酿酒,村里乡亲们刺绣。
不管哪一件没做好,许多人都要跟着他耗时耗力还挣不到钱。
纪彬低头笑了笑,其实这样的感觉不坏。
纪彬看着天色渐晚,跟陈家说了声,自己不在这吃饭。
然后拿了最后两坛黄米酒去了平喜楼,准备给平老板送过去。
绣品能卖出去,敲门砖就是平老板的名帖,自己当然要谢谢他。
谁料纪彬站在晚上的平喜楼门前,下意识问身边的柴力:“这还是平喜楼吗?”
为什么晚上比白天还要豪华?
巨大的蜡烛让整个平喜楼显得灯火通明,一点也不亚于现代的灯光,还比现代灯光多了氛围感。
楼下散座坐的满满当当,中间凸起的台子不时有人表情。
逗乐的,跳舞的,耍傀儡戏的,应有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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