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新棣庄路口的时候,邓杉已经在等着了。
邓杉今年二十四,因为口吃得厉害,尚未娶妻,看到纪彬他也是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纪彬知道他的性格,并不会计较。
邓杉还有两个兄弟,做陶器的手艺他们三兄弟都会,平日也是一起干活,都是沉默又踏实的性格。
其中邓杉的手艺最好,也喜欢琢磨这个。
等纪彬到邓杉家中的时候,几兄弟都在这,明显是很欢迎他。
毕竟跟着纪彬确实赚到钱了。
纪彬看了看他们平时烧制的陶器,在里面看出不同,比如有些瓶子已经开始有颜色,而不是单纯的土色。
纪彬道:“这是最新烧制的陶器吗?”
邓杉点头,其他兄弟补充道:“他平日里爱琢磨这个,可以烧的更好,但是咱们邑伊县没人买的。”
毕竟邑伊县消费水平在这,当然不好卖。
要是运往春安城,他们也没门路,就怕做出来之后砸到手里。
纪彬心里已经有数了,基本就是,他们有技术,但是没销路。
这让纪彬有些放心,开口道:“我这次过来,还是定酒坛,上次的酒坛还不错,只是这次要的数量多。”
肯定先把黄米酒的坛子定下来,以后一月至少五百个坛子,这样生意放在春安城都是大的,他当然要亲自来谈。
“五,五,五百?”邓杉努力道,“好,好好好多。”
另外两人更是不敢相信。
他们两个基本都是种田为生,没事给弟弟邓杉帮忙,邓杉也会给他们些酬劳。
因为他们从未想过,靠这陶罐能赚大钱,也就是补贴家用而已。
毕竟以前东西运不出去,只有自己村跟隔壁村才会过来买。
可现在呢?
五百个?!
纪彬道:“对,一个月至少五百个,过来就是想问问,能不能做得及,我大概二十天后要,以后每个月十五都要送五百个到纪滦村。”
黄米酒一个月后酿成,坛子肯定要提前送过去的。
而且那个时候酿酒坊应该也建好了,甚至可以把坛子直接送到作坊里。
不等邓杉回答,他两个兄弟有些犹豫。
他们三个虽然都是熟练工,日赶夜赶,也很难做够这么多吧?
原本以为上次订了五十个酒坛已经很多了,可现在直接翻倍!翻十倍!
邓杉却直接点头。
他虽然说不出来,可却比两个哥哥坚定:“我,我,我,可,可,可以的。”
邓杉努力了一段话。
大意就是,他可以提高产量,做五百个就是三炉的事。十五天可以做好,晾个五天之后,就可以送过去了。
纪彬提前了解过酒坛的做法,知道这种时间很极限了,要是做坏一炉,时间也就赶不上了。
可邓杉却坚持得很,他能做到。
纪彬有些佩服邓杉的为人,开口道:“那好,价钱没变吧?”
之前买小酒坛的时候,就是五文钱一个,这五百个,也就是两千五百文。
差不多一两多。
“没,没有,有,变。”邓杉点头。
他说话艰难,语气却十分坚定。
有时候纪彬都觉得,跟比较淳朴的农家人做生意,实在有些欺负人。
因为他们不懂得提价格,也不懂谈条件,更不说签契约。
不过也没办法,毕竟他们东西不好卖出去,自然是不会谈的。
在他们看来,有人要已经很不错了。
但纪彬不是黑心商人,按照惯例签了契约,给了五分之一的定金,也就是五百文。
这钱拿手里都沉甸甸的,邓杉看着有些沉默,但眼里的开心是藏不住的。
他的两个哥哥也为邓杉感到开心,弟弟能赚钱是好事啊。
酒坛的事就这么定下,第一批赶在下个月十五号送到纪滦村。
因为之前有合作的经验,黄米酒的酒坛生意很快就敲定。
这件事谈妥,纪彬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这上面画着一个憨态可掬的小瓶子,看着圆滚滚的,十分圆润可爱。
纪彬道:“邓兄弟,这样的形状的瓶子,你可能做出?”
邓杉仔细研究了会,点点头,艰难说了可以。
“那颜色呢?能做出什么颜色。”
颜色才是重要的。
邓杉去挑了自己烧制的陶器,都是各种彩陶。
可见他的手艺十分不错,只是这些彩陶没有市场,所以他才做些最基本的器皿。
看着这些陶器,纪彬就知道,自己捡到宝了!
之前见邓杉烧制的碗碟,纪彬就觉得这些东西非常不错,否则也不会让人去跟邓杉联系。
当初他主动联系的人并不多,东封村的刘铁匠是一个,克曹乡的徐木作又是一个。
还有就是荆高庄,然后新棣庄的邓杉。
不得不说,邓杉手法细腻,做工扎实,又有肯钻研的心。
他若不是生在这么偏远的村子,而是在江浙地带,说不定早就小有名气。
可现在也不晚。
邓杉从小接触烧陶,基本功肯定没得说,以后定然能烧出好看的陶器。
纪彬从这些“样品”中选择了乳白色跟浅胭脂两种颜色。
“这种可以烧出来吗?颜色要稍微均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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