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除了里长家的八个孩子,另外来找纪彬的还有四五个,其中还有王大娘家的小孙女,今年八岁,也想送去上学。
王大娘一想到那日贵客来了之后,引娘的聪明劲,她就劝家里人把小姑娘也送去上学。
别的不说,能学到这些聪明就够了的。
所以荆夫子都没想到,她来吃个酒席,竟然还坐着受了拜师礼。
当然了,只是四个女孩子们,乖乖巧巧地过来拜师。
剩下九个男孩子们,则要到荆高庄的男先生那拜师了。
按照纪彬的打算,他准备雇个牛车,让牛车天天接送这些孩子们。
引娘想骑马骑马,想坐车坐车,都可以。
没等纪彬说牛车的事,一直做刷子的纪堂叔主动找到纪彬:“我以前也赶过车,稳当地很,要不然让我试试?”
纪彬发现了,自从村里有两个作坊之后,大家心思其实都挺活跃的。
纪堂叔的意思是,他可以买牛买车,然后接送孩子们,挣这份钱。
毕竟现在的纪堂叔手里也有点积蓄,纪彬最开始做货郎的时候,纪堂叔跟家里儿子们就做刷子挣钱,修作坊的时候也帮过忙,修路的时候抬过泥。
这次连送娃娃们上学,他家小孙子都来了。
所以他琢磨着,自己买头牛,找徐木作做个木质车,送孩子们上学多好啊。
这牛还能用来耕地种田,是好事啊。
纪彬笑着道:“但这带的都是孩子们,安全最重要,若是你买的车不合格,不稳当,那就不行。”
纪堂叔拍着胸脯保证:“放心,车上还有我的小孙儿,赶车的时候找两个大人看着,肯定顺顺利利。”
一是距离不算远,二都是一个村的,肯定会照顾好的。
纪彬这才点头,等这次宴席结束,他再跟纪堂叔谈怎么付钱的事。
按纪彬的想法,谁家孩子在酿酒坊的,那就酿酒坊出路费,谁家孩子在刺绣坊的,刺绣坊出路费。
至于两边都不在的,那只能自己出了。
说到底,他就是想给乡亲们行个方便。
顺便把好的绣娘留下来。
但现在十几个孩子还行,如果孩子再多点,估计纪滦村都要自己开间私塾了。
这事纪彬不是没想过,可好的先生太难请了。
他现在刺绣坊生意还没走上正轨,就不想这些事。
最重要的是,他觉得荆高庄的夫子们很有学问的,女学的夫子更像是见过大世面。
那日他看了引娘的作业,布置的内容十分有意思,上到天文,下到民生,甚至有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而荆夫子的批注也是别有心意。
私塾好建,这样的夫子可是难寻得很。
他就算建一百个豪华大学校,没有好老师也白搭。
所以孩子们现在走读挺好的。
一场刺绣坊宴会,来的人基本都有收获。
不少人发现了,纪彬似乎特别喜欢在宴会上谈事情,而且事情基本都能成功。
如果他们在现代就知道了,这才是谈事的场合啊。
有酒有肉有朋友。
谈事都能事半功倍。
送走大多数客人们,此时留下的都是自己人了。
李裁缝抱着孩子也要离开,不过他们约定好,三日后高娘子,徐娘子,引娘去帮她搬家。
纪堂叔则去找买牛的门路了。
过来吃酒的邓家兄弟跟孩子们也陆陆续续回家,手里还提了黄桂稠酒跟黄米酒。
等到邑伊县的几个人,柴尺也要带着娘子跟妹妹回去。
蔡运自然也是跟着的,毕竟顺路嘛。
但纪彬还有话想对蔡运说。
两人刚到角落,就见蔡运笑着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要给我活计,对不对?”
纪彬也跟着笑,蔡运这就猜出来了。
当初他,包达,洪玉海,蔡运四个人巧合地坐在一起,然后才有了各自的买卖。
前两个他都有照拂,只有蔡运不一样。
若是不对他好些,总觉得哪里亏欠。
蔡运知道纪彬的想法,拍拍他肩膀:“你能把八十两的刺绣用四钱银子卖给我,还不说明咱们是兄弟吗?”
纪彬这是真被逗笑了:“我没想到邑伊县有人识货,还说出价格了。”
按他看来,这么金贵的刺绣,春安城的人都不一定知道价格,谁想到能遇见黄家的人。
蔡运也想到这一点,开口道:“我听柴尺说,黄家是看中柴家妹妹的刺绣手艺,所以才上门说亲,所以柴伯母说他们心思不纯。”
这黄家纪彬也知道点,当初他买布料回来裁剪的时候,就是找到邑伊县唯一的彩帛店黄家。
只是之后引娘熟练了,都是引娘在做,没有找过他了。
两人聊着聊着话题就歪了,蔡运又道:“我确实要改行了,但要跟着柴伯父干活。”
蔡运声音压得很低,但还能听出来他的紧张。
蔡运低声说了事情经过。
原来是柴伯母前几天找他聊了聊,说柴伯父要去邑伊县西边修桥,缺个帮手,问蔡运愿不愿意过去帮忙。
这是什么意思,这就是考验啊!
蔡运认真想过了,柴伯父修桥铺路,修河堤的手艺在哪都吃香。
否则能把自己儿子柴尺送到衙门当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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